想到这里,祁云岚后脊一阵发凉。
“许久未见,少将军可曾思念在下?”一道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
祁云岚一愣,回过神,看见一个男人——黝黑的皮肤,劲瘦的身材,却笑得一脸淫邪,他的眼神霎时变得凌厉,同时握紧手中的剑,“是你!”
“是我。”赖三从树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走到祁云岚面前,站定,“少将军怎么如此见外?在下可是一直惦记着少将军哪。”
“少来烦我,不然对你不客气!”祁云岚嫌恶地皱眉,转身欲走,忽又想起了什么——赖三是屈藏的人,屈藏是黄信的亲信,戕害友军主将这样重大事情,黄信必然会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做,所以查泓武意外身亡一事,赖三会是知情者之一吗?
“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讲。”祁云岚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同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赖三也坐下。
赖三被他这番态度转变弄得一脑袋雾水,警惕着没有上前,靠着一棵树站着,摸了摸自己的断手,心有余悸,祁云岚笑起来,“你不是一直惦记我吗?怎么连靠近我都不敢?”
赖三眼皮一跳,“少将军武艺高强又足智多谋,在下已经吃过一次亏,可不想再吃第二次亏,时间不早了,在下就不奉陪了。”
转身欲走,祁云岚赶忙喊住他,“你等等,我问你个事。”
起身欲上前,赖三赶忙退后,“你、你、你有话你站那说就行,我能听见。”祁云岚:……
他叹一口气,“我问你,查将军带人夜袭沧州城那晚,你在何处?”
赖三微怔,随即轻笑出声,“自然是待在我该待的地方,饮着东京酒,赏着洛阳花,睡在温柔乡……哎,春风吹的人心醉,醉春楼的姑娘小伙啊,赖爷要去疼疼你们咯。”摆摆手,迅速离开,低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有些事啊,少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深究得好,否则连小命丢了都不知道怎么丢的哦。”
另一头,林宥赦从黄信的营帐中出来之后,就直奔了各门派的落脚处。
“我觉得可以一试。”青城派的营帐里,祁云承听完他的计划,点了点头道。
其余人亦点头,“的确是个好办法,若非如此,我们即使留下了恐怕也会叫人瞧不起。”
“不错。”
“只是……此计,着实有些冒险啊,既要深入敌营,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性命不保啊。”
“唉,兄台此言差矣,江湖中人,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们此番乃是为了争一口气,若非如此,即使活下来,那也是苟且偷生,此后再无宁日。”
“不错,我师父与师兄均丧命于药人之手,若不能为他们报仇,我实在无颜活在这世上。”
“正是!我听林掌门的。”
“不错,既然想让人看得起,就要拿出实力来,我也听林掌门的。”……
林宥赦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派谁前去,我的意见是,贵精不贵多……”………………
这头,祁云岚试探了赖三的态度,确定查泓武的死确有蹊跷后,开始四处打探消息。
东南联军的帐篷虽然搭在一处,却是一南一北,泾渭分明,祁云岚在南军营内转悠了一个下午,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又去了东军的营处。
东军为防密探,设了层层关卡,祁云岚报上姓名,说出身份,层层通报后,见到了现任的东军主将——一个颇为威严的中年男人。
彼时天色已然擦黑,军营里亮起火把,男人留他用了晚饭,言辞间对查泓武的离世感到颇为惋惜。
祁云岚向他询问将查泓武诱骗出去的情报的来源,却被以军事要密为由,给回避了过去。
祁云岚早有所料,点点头,吃了晚饭,就往自己住处走去,回到住处时,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
“祁少侠。”暗淡火光里,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起身向他行礼。
“屈军师。”祁云岚躬身回礼,走到屈藏面前坐下,倒一杯茶,送到嘴边,茶水苦涩,祁云岚皱了皱眉。
“军中条件是艰苦了些,”屈藏淡淡道:“等我们攻下沧州城,进到城里去,条件应当就会好上许多。”
祁云岚却有不同想法,“屈军师觉得你们能够顺利攻下沧州城?军中的士兵可不是这么看的。”
他下午在军营中闲逛时,入目尽是低迷消沉的气息,很显然,久攻不下的城池对东南联军士兵的士气打击很大。
屈藏一怔,随即抚须轻笑,“你们来之前的确如此,但你们来之后,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此话怎讲?”祁云岚皱眉,随即他心里咯噔一声,后脊窜起阵阵寒意,“难道我赦哥他……”
屈藏不语,笑了一笑,起身走到帐外——夜幕已经悄悄降临,深蓝的夜空像一口倒立的大锅,罩在人们的头顶上,令人呼吸不畅,月亮和星星都躲起来了,军营里除了那些跳跃的火光,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祁云岚心里有了一点儿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屈藏道:“这个时间点,林少侠应该已经带着人出发了。”
“出发?”祁云岚急道:“去哪里?你把话说清楚。”
屈藏没有转头,静静看着远方的天幕,“自然是去做查将军没能做完的事,刺杀敌军主将温茂,祁少侠你这是什么反应?莫非觉得此计不妥?”
祁云岚已经快急哭了,林宥赦、祁云承、庄伟元……这些人怎么回事,如此重大的事情为什么都不找自己商量一下,这分明就是黄信挖给他们的一个大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