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风俞晃了晃神,依稀想起二人刚刚认识那会儿,祁云岚每回看见他时,似乎都是这样一副撩人而不自知的神态。
这种神态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严风俞正在出神,忽然听见祁云岚道:“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风哥?”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送上门的肉包子,哪有不吃的道理?
严风俞磨了磨牙,“走,现在就回去。”弯腰抄起祁云岚的膝弯,一蹬脚,窜上屋檐,朝半山腰奔去。
出走
从正午时分弄到日薄西山,二人仍旧意犹未尽。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二人重新回到床上,没等严风俞说些什么,祁云岚已经脱了衣裳,跨到严风俞的腰上,慢慢地骑起来。
【省略一千字可以去微博看,大致内容是两个人doi,期间云岚给风哥下药,把他弄晕了卑微】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祁云岚对他道:“若敌人强大,则暂且蛰伏;等敌人势弱,再拼死一搏。我说过,严风俞,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强奸你,再杀了你。”一滴汗自额角流下,祁云岚吸了吸鼻子,从严风俞身上下来。
屋子里燃了炭盆,温暖如春,祁云岚的神情却很冰冷,他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拿起搁在桌子上的严风俞的斩水刀,把刀刃从刀鞘里抽出来,丢掉刀鞘,提着刀刃走回床边。
灯火昏黄,映着刀刃上的寸寸寒光,祁云岚握着那柄刀,由衷地感到一股名叫复仇的快感,但是与此同时,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也在他的心里冒了头,好在这种情绪非常轻、非常淡,很快消失不见,他低下头,看向严风俞——严风俞眼睛闭着,脑袋向一侧歪去,好似已经睡熟了,他鼻梁高挺,嘴唇单薄,下颌线条冷硬,就像一块生冷的硬铁,却被锻造成了花朵的模样,诱人轻易地对他放下戒心,然后在最为猝不及防的时候,被他一刀捅了心脏。
想起那个血色的夜晚,以及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祁云岚的眼眶渐渐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吸了吸鼻子,看向严风俞的左胸——那儿还残留着不久之前,自己吮吸出来的红印。
他闭了闭眼,双手握住刀柄,高高地举起来——他不是第一回杀人,这回却有些不稳,他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有点疼了,他的手也有些发抖,几乎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拿稳手上的刀,他咬了咬牙,刀尖对着那个红印,闭上眼睛,双臂用力,猛地往下——灯火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祁云岚坐在地上。
他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肩膀开始耸动,幅度越来越大,刻意压制过得呜咽声从他喉咙深处溢出来。
炭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不知过了多久,祁云岚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衣裳凌乱地散了一地,他抬起手,擦掉脸上的水迹,然后几乎是有些负气的、蛮横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到自己的身上。
他开始收拾包袱。
吃的、穿的、用的,藏在床底里的一小包银钱,放在床头的长剑,以及严风俞刚刚拿回来的面具。
他把面具扣在脸上,推开门出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在他的身后,寒风入户,吹熄了桌上的灯火,也卷走了炭盆里的温度,月光铺天盖地洒进来,不留一丝空隙地挤占了这间屋子的每一个可以挤占的角落。
严风俞躺在床上,神态安详,他没有穿衣服,健美的雄躯被月光映成了好看的银白色,就像是撒了一层甜美的糖霜,诱着人去舔舐,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悠远而绵长,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卷二·完——
【作者有话说】
省略部分见作者微博,dty_g,仅粉丝可见的卑微
七年
时光荏苒,光阴飞逝,又是一年的暮春时节。
入夜后,清漓江上灯火通明,薄雾拢着青纱,游船画舫往来其中,琴音缥缈,笑语缱绻,几杯黄汤下了肚,便叫人有种如临仙境,不问今夕何夕的奇特感觉。
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晃晃悠悠地穿梭于其中,严风俞斜靠在船头。
这船实在太小了,只能容纳他一个人,他长腿伸着,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搁在船沿上,船上就再没多余的空间了。
他已经醉得八九不离十了,长刀与斗笠被他随意地搁置在脚边,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没开封的酒坛子。
江风微寒,送来几分料峭的花香,不知过了多久,咿咿呀呀的弹唱声渐渐停歇,交谈声、说笑声、吆喝声也统统都不见了。
四下一片静谧。
船身轻轻颤了颤,江面多了几丝涟漪,严风俞打了个盹儿,悠悠醒转,他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江面上只剩下他这一艘孤零零的小船。
一轮圆月落进了江水里,四周空茫茫一片。
船头立了一个黑影。身形颀长,青衫随风而动,那黑影背对着月光站着,看不清模样,微低着头,盯着严风俞看。
这目光太过专注,甚至会让人觉得不适,好在严风俞并不在意。
早年间,在他还是个玉树临风的青年才俊时,他就已经习惯这样的目光,如今他虽早已不复当年的倜傥模样,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习惯却一时还没能改变。
此刻他骤然被人打搅了睡意,除了觉得烦躁,还是觉得烦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感受。他抬起手,打了个哈欠,然后胳膊支撑着船板,慢吞吞地坐起身,最后拖长了腔调,朝来人道:“一个人一百两,不讲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