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的到底什么人?怎么这么疯?
祁云岚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转眼看向碎了一地的石块,祁云岚暗暗心焦,阵眼被毁,山下的阵法跟着失效,仅靠他爹和他沈叔,根本抵挡不了那么多敌人,这下子可怎么办?
对峙
冬雷一般连绵不绝的轰隆响动沿着山脊一路往下,激起如怒的松涛,惊飞了一大片鸟雀。
树枝猛颤,严风俞脚下一滑,扶着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着渐暗的天色和远处的云霞,想这响动未免太大了些,持续的时间又这样长,恐怕是护山的阵法出了问题。
待响动稍稍停歇,严风俞提了速度,踩着树梢继续往前奔去。
到了浓雾尽头,白墙黑瓦的庄子逐渐映入眼帘,彼时黑甲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早已停歇,振聋发聩的喊杀声亦没了踪影,鸟雀不鸣,四下一片静谧。
庄子的周围却已经躺了一大片的尸体,大部分是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间或出现几个澹青色衣裳的祁家护院。
严风俞的揣测成了真。
短短一刻钟不到,黑甲军已将这座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手执长戟,身披玄色铠甲的士兵分守在山庄的各个出入口,严风俞恐怕打草惊蛇,藏身于密林之中,伺机而动。
不多时,一个黑甲军士兵吹着口哨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挑中了一棵小树,他就解了裤带开始放水,士兵人高马大,长得五大三粗,下面那活儿却瑟缩成一团,小的可怜,严风俞看得辣眼睛,没等那士兵办完事,他就干脆利落地一刀抹了对方的脖子,脱了对方的铠甲给自己换上,又尾随另一队黑甲军士兵进了山庄。
金乌西沉,渐渐聚起的火烧云为这片庄园鎏了一层血色的光晕。黑甲军士兵到了前院门口却不进去,原路折返后,以一个固定的路线来回巡视。
严风俞跟在他们后面,靠近前院的时候,听见院内传来金铁相击的铿锵声,响声连绵不绝,龙吟一般,被风卷着,无尽地回荡着空旷而幽寂的山谷之中,继续往前,几个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严风俞猜测自己要找的人应当就在这前院之中,悄悄离了队,不动声色地掩进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暗处。
院子的正中央,姜金水与祁朝天正在酣战,祁云岚却不见踪影。
姜金水素来少言寡语,他的身手一如他的个性,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招一式都直奔对方的命门而去,刁钻无比,也凌厉无比。祁朝天却丝毫不落下风,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好几次擦着姜金水的脖颈劈过,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严风俞从未看过祁朝天动手,此刻惊觉祁朝天,或者说吕施,不愧是昔日落霞山庄四大护法之首,不仅智谋过人,算无遗策,武功身手更在其余三人之上,对上天衍处一等一的高手,他竟游刃有余,丝毫不显吃力。
不,不仅是姜金水,此刻恐怕韦阳与姜金水联手,也无法与之匹敌,然而不知为何,韦大统领却只翘着二郎腿风轻云淡地坐在一旁不知从何而来的太师椅上,看向院中缠斗的二人时,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打架,倒像是在看人唱戏,时不时还要叫个“好”。
严风俞虽不曾与他共事过,但也知道,作为黑甲军的统帅,韦阳绝对不是一个德不配位之辈,相反的,京中关于他的流言全部都是心狠手辣,老奸巨猾,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果决绝对不亚于他的养父范首辅范大人。眼下他既然如此泰然自若,镇定从容地坐在人家的院子里看戏喝茶,必定是握住了对方的命门。
只不知道这命门到底是什么?
严风俞正在思忖,余光里出现了一队黑甲军士兵。
黑甲军士兵不是只在外围巡逻,不进入院中的吗?
严风俞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见十几个披坚执锐的黑甲军士兵推着几十个手无寸铁的仆妇小厮走进了院中。
严风俞愣了一下,心中已然猜到韦阳的打算。
不出他所料,看见那些人以后,韦阳气定神闲的脸上立刻浮现一个志得意满的笑,他把吃剩的桔子交到站在一旁的贴身护卫的手上,掸了掸自己的衣裳下摆就站了起来。
“很精彩,很精彩,辛苦二位了,咱们就到这儿吧!”韦阳拍了拍巴掌,好像下一刻就要掏出银子给那二人打赏。
然而那二人好似已经打出了默契,对他的话完全不做理会。
想来也是,酣战中的人怎么因旁人的只言片语而停止打斗?
韦阳看得抽了抽嘴角,旁边的黑甲军士兵也像是在替他感到尴尬一般,低下了头不说话,院中的那二人却依旧斗得兴酐意满。
姜金水虽然落了下风,却愈战愈勇,他的斗笠已被祁朝天刀风劈裂,露出一张被火烧伤后的可怖面容,陈旧的伤疤一层堆着一层,几乎叫人分辨不清他原本的面容,他身上的伤口也愈来愈多,血痕叠着血痕,濡湿了他的衣衫,他却丝毫不理会韦统领的插科打诨,只一味肃着面容强攻上去。
祁朝天虽然是他的对手,但见他招式凌厉,纵然打不过自己,却丝毫不显心浮气躁,亦不见一丝一毫的瑟缩畏惧之意,脸上不禁浮现出欣赏的神情。
这厢的韦大统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后,韦大统领朝一旁的黑甲军士兵递了个眼色。
黑甲军士兵领了命令,一言不发地从人群中捞出一个年迈的仆妇,二话不说,一刀捅穿了她的心脏,仆妇刚要开口哀嚎,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