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严风俞”岂会让他得逞?没等他跑出多远,“严风俞”神色一变,冷哼一声后,手中的短剑直取他的命门。
腾腾的杀气从背后袭来,祁云承冷汗直冒,条件反射地旋身回挡,短剑与精钢铸造的扇柄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响声激起一阵鸟鸣——
“你不是那姓严的!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言不发出手伤人?”祁云承高声喊道。
“想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严风俞”轻轻一笑,短剑在手腕间飞旋,忽地凌空一跃,一剑横劈,格开祁云承的退路,又欺身而上,向前送出一剑,此时,他体态轻盈,动作利落,已经不像个男子。
祁云承被他的剑气笼罩,左支右绌地疲于应对,神色数变后,祁云承咬了咬牙,兀地打开折扇,拇指捏住扇柄,找到一处微小的凸起,向下一按,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无数银白色的飞针雨点般朝着“严风俞”的方向射去!
飞针长约三寸,针身呈银白色,针尖却闪着蓝紫色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
“严风俞”没有料到他的折扇不仅可作武器,竟然还是个暗器!神色一僵,立刻纵身后跃,终是赶来毒针落地前,将将避开毒针的攻击范围。
放出飞针后,祁云承便看也不看地闪身逃窜。
在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毒针一根接一根地插入地面,插入树干,所到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严风俞”目光微凝,神色逐渐变得阴冷:原本他只打算随手杀了他,就想看见一只碍事的小虫子,随手捏死罢了,如今他才真正动了杀心,他不仅要杀了他,更要千刀万剐了他!
眯起眼睛,“严风俞”竖起耳朵捕捉林间的窸窣动静,忽地听见了什么,“严风俞”冷冷一笑,倏地向前窜去——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后,不远处的草丛中忽然传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垂死的小兽正在奋力地挣扎一般,倏地,草木窸窣响动,一个同样穿着薄绸轻纱的年轻男子冲出草丛,跌跌爬爬向那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正是姗姗来迟的祁云岚。
一炷香前,祁云岚骑着马,又激动又不安地往山坡上赶来,即将赶到之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打斗声,他担心严风俞被人寻仇,亦担心严风俞的仇家发现他后,将他挟作人质,以他目前的身手,恐怕还无法跟严风俞的仇家相抗衡,他不想拖了严风俞的后退,便翻身下了马,将马拴好后,他又矮身躲进树丛,一面借着打斗声的遮掩,悄悄往前挪去,一面想着,若是严风俞占了上风,他就安生待着,看好戏;若是严风俞打不过对方,他就躲在暗处,放冷箭。
打定主意时,他已经摸到了那二人的近前处,透过草丛的缝隙,看见一黑一白两个缠斗的人影——黑的那个身材高大,体格强健,一看就是严风俞;至于白的那个……祁云岚眯了眯眼睛,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像……祁云承?
祁云承怎么会在这里?
祁云岚想不通,也不能放任那二人打来打去,刚要上前拉架,忽地听见身后传来响动,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别动!”那人在他耳边小声道。
祁云岚惊讶地转过头,看见林宥赦蹲在他身后。
“赦哥?你怎么来了?”他扒开林宥赦的手,惊讶地问道。
“我去找你说话,没见到你人,却看见小虎坐在院子里哭——”林宥赦温声笑道。
“——原来是这样。”祁云岚闷闷道,不用林宥赦说,他就知道小虎肯定出卖他了。
“他没有出卖你。”林宥赦好像看穿他的心思,笑道:“是我骗他说你可能有危险,他才——”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林宥赦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正在缠斗的二人,忽地察觉出了什么,轻轻眯起眼睛,拇指轻推,剑刃出鞘半寸,在冰冷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就在这时,祁云承一面撤退,一面打开折扇,放出毒针,严风俞慌忙闪身躲避,险些中招!
祁云岚再也待不住了,刚要起身怒斥祁云承下手没有轻重,他难道不知道那种针上的毒是没法解的吗?
却被林宥赦按住了肩膀。
林宥赦神情凝重,英俊的面庞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不要过去,你不是他的对手。”林宥赦低声道。
祁云岚回头看他,愣了一下。
林宥赦性格温和,平日里见人总是三分笑,即使生气,至多也只是面无表情,祁云岚从未见过他如此冷肃的模样,箍住自己的臂膀更像是千钧的钢铁一般,无法撼动。
直到祁云承逃走,严风俞紧追出去,林宥赦才稍稍放松了禁锢,祁云岚终于挣脱出来,“怎么回事啊?赦哥,祁云承他是疯了吗?我风哥他——”
“云岚,你听我说,”没等他说完,林宥赦便按住他的肩膀,语速飞快地道:“我们俩,不对,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现在别问那么多了,先回去搬救兵,喊你爹、季叔、我师父……不管是谁,喊他们过来,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我会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宥赦态度强硬,压低了声音道:“云岚,听话,快去!”
说着,他便提着剑追了过去。
子夜(三)
祁云岚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阵夜风吹过来,他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方才他被祁云承气昏了头脑,亦被看见严风俞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才看不清真相,如今细细想来,严风俞的确是想杀祁云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