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庙,路过的人都瞪大眼睛看他,有些一脸严肃和“正气”的少年人看他疯疯癫癫,有些畏惧,互相吆喝几声,又飞快的跑走。原君停在桥边,看着冰冷的河水出了神。忽然身后嘈杂起来,有顽皮的孩子的拍手声,有少年人拖着代表正义的铁锹声,有无边无际的汩汩流水声。只是只听哐当一声,是重物落水的声音。四五个少年脸色一变,撒丫子跑到桥上一看,人已经消失在水中。他转头对其余人骂道,“晦气,又死一个,走,去别的地方转转!”至此,尘缘皆了。——阮援跳下去的时候并不害怕,可当他被邱镇拖上来,摸到邱镇结冰了的头发时,眼眶忽地红了。俩人刚上岸一大帮人都围了过来,有落泪的,有闷声抽泣的,有心疼原君的,也有心疼阮援的。王阎看着邱镇自己冻的嘴唇发青,还死死抱着阮援不撒手,眼神微凝,愣了会朝小柯挥手,“开车,送他俩回去,咱们接着拍完剩下的!”小柯连忙应好。——拍完了这部电影,邱镇没啥事,阮援却是病了好几天。他没和任何人说,在那座破庙穿好旗袍照镜子的时候,他在镜子里真的看到一张陌生人的脸。那张脸有女人的柔媚也有男人特有的清俊。他唇红齿白,一直冲他微笑。现在想起,背后的汗毛还唰唰立起。待阮援病好了许多,他们几人应王阎之约去他家作客。王阎家境不错,房子白色的独栋小楼。来迎的人是王丽,她看到阮援开口就问,“你感冒好了吗?我刚刚给你熬了点红糖姜汤,快进来喝些。”阮援连忙道谢。屋子里人挺多,不仅有阮援三人还有副导和另一个组的导演还有一些演员,几人见面了又是一顿寒暄。吃饭的时候男士一桌女士一桌。有不少人都对邱镇特别感兴趣,说他外形刚强英俊,很适合拍一些战争片。邱镇一一推拒,不过话也没说死,倒是说了几嘴最近在写书和学习,还不想想这些。隔壁组的导演好像是真的看上邱镇了,这人醉酒就有点大舌头,“你这孩子有才华,我信你,这样,你写书,也可以过来给我们当编剧,我正好愁着没有编剧。”邱镇这倒是没推辞,端了酒杯,不卑不亢的敬酒“那就多谢陈先生赏识了。”阮援喝两杯酒就有些上头,和邱镇说了一声就去上厕所。回来时正好看到王阎又在抽烟。阮援看他脚底下烟头好几个,好生劝道,“少抽几根吧,别等着咱这电影还没播出,你这导演没了。”王阎气笑了,“不是你这小子会说话不!”“快掐了烟。”阮援捂着嘴,咳嗽两声,“闻到味有点恶心。”王阎骂骂咧咧的灭了烟,又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阮援说,“上学。”“行。”王阎摩挲了下口袋,这是个又犯烟瘾的动作,他说,“那你上完学呢?”阮援不想和王阎说太多将来的事,因为就算他想要继续拍电影,可也不会是现在。他要去高考,考上大学之后在,所有形势都转好了,他要先把生意做下来再去考虑自己的梦想。毕竟他现在是有家的人,他得为家人遮风挡雨。他笑了下,“做点生意。”他这样说,王阎就知道阮援不会再把时间分给他了,俩人并肩往外走。阮援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你那天拍戏说原君真的存在过是什么意思?”王阎愣了下,脚步微顿,他说,“我见过他。”阮援后背的汗毛又立起来了,“你见过?”王阎缓了很久才开口,“其实他不叫原君,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什么意思?”王阎说,“你记得原君跳河那场戏吗?”阮援点头,“当然记得。”“十年前,那群看热闹的孩子有我一个。”“那时我和我娘去姥姥家躲难,他们村离上城挺远,我们娘俩到地方后我就和表哥他们跑出去玩,他们说要带我捉个鬼,我远远地往破庙外面看了一眼,正好和一个披头散发的穿着旗袍的男人对上视线,我一向胆大,可那天却很害怕,不敢和表哥他们玩就跑回来家。后来晚上表哥回来,我才听说他死了。”“那这些事?”王阎叹息一声,“从那以后我就好像犯了邪似的四处打听他的事,说什么的都有,可又都不真实。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天,他看向我的眼神很清澈,像是孩子,无忧无虑的。不管外界怎么说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想还他个真相和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