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你到底领谁家月俸的?为何人家来是赏脸,到我这就成了撒疯了?”明万辞趴在围栏上,话说的有气无力。“本就是如此。当初阮尚安与你定亲时,也不见你多把他放在心上,一月说上五句话都算多,怎么如今人家状元高中,成了驸马,你就开始在府里烂醉。前几日因着几只首饰盘下了两家店铺不说,后来撕了千金难求的华萤锦做抹布,如今竟又跑到这里撒钱疯来,当真是荒唐。”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终于让明万辞秀眉微蹙,她收了手,挑眉回头,话里带了三分酒气:“我花我自己赚的钱怎么了?谢辰,我瞧着城东的刘寡妇人美心善的,要不赶明儿我找王媒婆给你说说?”谢辰知她说的玩笑话,还未及开口,便听楼下起了一阵骚动,于是提醒道:“开始了。”明万辞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她没仔细琢磨过今天竞价的都有什么,只是心里有些憋闷,钱又花不完,就是鼎宝阁竞价一头猪,她大概也会花银子给拍下来。至于回去后怎么处理,她暂时还没细想。于是竞价开始后,一楼大堂的众人便瞧见,这五件宝贝里能有四件被二楼同一人拍去。每次叫价时,便有一柄玉骨折扇凭栏伸出,扇尾处吊一白玉元宝扇坠,执扇之手却比那玉骨更剔透三分。这扇坠众人熟得很,一看便知来人是明家公子明万辞。只是如今她连太守府和将军府小姐的面子也不给,难免叫人有些意外。虽是嘴上叫一声“明公子”,但本地人都知道,首富明家的当家人明万辞乃是女儿身。她常年做生意,为了外出做事方便经常着男装,再加上生意手腕无可挑剔,久而久之,众人见了便都唤上一声“明公子”。“你不收着点,今日怕是要得罪人。”谢辰在旁边看了半晌,出声提醒道。“他们这些靠爹吃饭的人,不是一直都不太瞧得上我吗,那我今日得罪还是不得罪,岂不是没什么分别?”明万辞整个人几乎都瘫在围栏上,等着今日竞价的最后一物上台。谢辰摇头,低声道:“你可真是魔怔了。”最后一物因为东西好,鼎宝阁的老板破天荒亲自上了台,起价五千两刚一叫出,楼上楼下齐齐噤声。与往常相比,这起价着实有些高。此时置宝架上铺着素色锦缎,一块玉佩置于其上,质地温和的白色美玉上丝丝血色脉络清晰可见,颜色正而不邪,艳而不妖,一看便知是极其罕见的珍品。传闻这块血玉有千年历史,具体来源已不可考,待看清模样时,明万辞如众人一般,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这玉她瞧着倒是喜欢得紧,几乎不曾犹豫,便直接喊出了七千两的价格来。清越的喊声一落,明万辞便瞧见,坐在对面雅间里的太守府三小姐正盯着她看,眼神是三分不屑七分怨恨,明万辞目光一偏,权当没看见。鼎宝阁老板连叫两次七千两,明万辞此时窝在黄花梨木椅中,放下了敲着的二郎腿,等着第三声唱银。只是那第三声尚未出口,突然有人抢先道:“八千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会有人跟明万辞抢东西,还抢得这样财大气粗,只是待看清出声之人,便又释然——竞价的正是太守府大公子。明万辞轻哼一声,当真是醉意上了头,眉间蓄起三分薄怒来:“我就不信他能再添。”说罢,折扇一打,冲楼下高声道:“一万两!”楼下顿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明公子果然财大气粗。”“不过民不与官斗,她竟然和大公子抢东西,啧啧。”……唯有鼎宝阁的老板站在台上笑的见牙不见眼,恨不得这价格再往上提提才好。明万辞丝毫不理会旁人看法,右手执扇略略敲在左手掌心:“哼,他若是为了阮清儿再添价,怕是要被他爹打断腿。”鼎宝阁老板三声“一万两”唱出,明万辞心下一松,便听隔壁雅间隐隐约约传出一声甜腻腻的哄人声:“清儿乖,待我下次差人寻来更好的给你,这来路不明的东西给她又何妨。”抖了抖浑身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明万辞起身欲下楼,脚下却晃了三晃,开口时舌头都有些僵硬,于是对门口少年道:“苏晋,你先拿着银票把账结了,我马上下去。”“是。”黑衣少年说罢,利落地转身离开。谢辰有些无奈地上前搀扶她,却被明万辞伸手挡开:“我又没醉,不用你扶。”只是下一瞬,她又是一个趔趄,谢辰赶忙上前拖住她手臂,嘴上不忘说:“我明明是个管家,为何总是像你的老妈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