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守宫砂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众人都是愕然。
嵇元下了定论:“可见守宫砂若不着意保护,是很快就会褪去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奸夫。”
关老爷兀自不信:“这只能证明守宫砂可以洗掉,却并不能证明云情也是洗掉的。”
江黛青出声喝止:“本王妃已经私下提审过雨意、烟心二人。”她说:“据她二人所言,云情自视清高,不屑偷欢。更以身点守宫砂为耻辱,所以日日清洗。这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她话说得委婉,却带着几分要挟之意:“事实摆在眼前:守宫砂的存在与否并不能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关老爷应该是清楚的吧?不清白的人,守宫砂还在么?”
关老爷顿时看向雨意、烟心二女,不敢再有异议。江黛青便道:“虽说误杀姬妾不宜坐大辟,最重也就是刺配流放而已。”她顿一顿,白了关老爷一眼:“但看关老爷这受享惯了的样子,只怕也是承受不来。”
“一是为了感谢关老爷这几日的照应,也是为了云情和你不至在泉下相见。本王妃会尽最大限度地留下你的贱命。”江黛青说:“免得云情还要再看你的丑恶嘴脸,死都不得安宁。”
嵇元便顺着江黛青的意思宣判:“关某捕风捉影,滥施刑罚,致人死命。坐误杀条,杖四十,纳铜五百万,以赎其罪愆。”
县令躬身,记录在案。此间事毕。
江黛青起身,向面色惨白的关老爷道:“把你的守宫砂都交出来。”关老爷只得认命去取。梅言接了过来。
嵇元一行人准备离开关府。回房时,江黛青对梅言说:“你再给我点一个呗?”梅言诧异:“我以为你是不想关老爷再用这东西祸害人”
江黛青翻个白眼:“他要是想做那不是随时能做吗?是我好奇!你给我再点一个,我回头和君善试试。”
梅言红了脸:“你王妃当真是毫不避讳。”
江黛青接过守宫砂,嫌弃道:“我叫君善给我点去。”
梅言看看空了的手,深吸一口气。
嵇元见江黛青拿了守宫砂来,奇道:“这是你自己要用的?”
“你不好奇它行房后是怎么消失的吗?”江黛青的声音充满诱惑:“我们试试啊”
嵇元沉沉应道:“好。我与你点。”他打开守宫砂,也不用笔,直接用手取了拉过江黛青露出的右臂,轻轻点在上面:玉璧无瑕,凝脂透润。
江黛青坐在嵇元腿上,自怜自赏:“顺眼多了。”嵇元的手就在她腰间流连。江黛青软软靠在他肩上,对着他喉结轻吐燕语:“我们该返程了。”
尤妍还是与江黛青同骑飒露紫。风芫先行一步,回馨园打点。众人要赶午膳,策马疾驰起来。尤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骑马,忍不住咯咯轻笑。江黛青懂她:“害怕?”
尤妍点点头,又摇摇头:“高兴。”
江黛青索性不收力,尽兴驱驰。
待到馨园门前,众人下马,只嵇元道:“我去送了文书再来。”江黛青就拉住他的手:“我陪你。”嵇元抱起江黛青,一起骑了掣电望总督府来。
嵇元嗅着江黛青的发香,感叹道:“多谢你肯相伴。”
“也不都是为了你。”江黛青笑道:“你忘了我拿了尤妍的身契?她是人证,这事还得和宫大人说一声才好。”嵇元也点点头。
谁知进了总督府,还不曾看到宫茂,迎面却先见金涛向他二人走来。两人顿时变了脸色。
金涛虽然礼数周全地跪拜了嵇元和江黛青,但起身开口就是挑衅:“从前轻视了祾王妃,想不到王妃如此善于揣摩人心!段居真的案子,供词诱得漂亮。”
见江黛青冷然不语,金涛又道:“祾王妃初来河南,就一眼看破赵何氏作案的凶器手法,甚至还能嘲笑她不够缜密利落,当真令人佩服。”
嵇元脸色很是难看,忍不住看向江黛青。江黛青反倒笑了起来:“祾王殿下销理了灵宝县的案子,还要交接给宫大人。容后再与金捕头叙话。”说完就拉着嵇元走了。
金涛看着江黛青离去的背影,默默沉思。
江黛青看了嵇元一眼:“不要焦躁。”她叹口气:“关心则乱。”嵇元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见到宫茂,江黛青就气不打一处来:“宫大人这张嘴应该不需要再吃饭了吧?光说话都忙不过来了!”
宫茂好久没被江黛青阴阳了,但还是一下就反应过来,变了脸色:“王妃可是下官又说错了什么话?”
“你倒尚且有几分自知之明。”江黛青愤愤地说:“奉劝大人一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嵇元的嘱咐直接明白:“黛青的事,不要和金涛多讲。”
宫茂才知道江黛青是指这个,但是他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我下官只是向金捕头夸赞了一下祾王妃的远见卓识。”
江黛青冷哼一声,不好言语。嵇元替她道:“那些卖弄本事、空言恫吓的话,就不必学给金涛了。”
宫茂想了想,小声嘀咕道:“这不应该算是下官‘祸从口出’啊,应该是王妃自己‘祸从口出’吧”嵇元哑然失笑。
江黛青目瞪口呆,用力戳了一下宫茂的额头:“你还敢驳嘴了!”宫茂顿时哭笑不得,求告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下官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多口了。”
江黛青这才放过宫茂。等嵇元与他交接了案子,又简单交代了一下尤妍的事,便一同离去。
谁知到了门口,又见金涛站在那儿。二人心照不宣,一齐选择视而不见。金涛却拦住了嵇元去路:“敢问祾王殿下卑职,可否与风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