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把手磨搬回院子时,家里如她离开时一样静悄悄的。葛春花比她先出门去了地里,出门前还把早饭端进屋子放在潘大壮的床头。刘念以为潘大壮当时已经醒了,她出去一趟回来能看到潘大壮起床,看来是她想多了。“萝记,把他拖出来。”医院的床小,潘大壮这几天都没有睡好,他还想着在家爱怎么睡就怎么睡,不到中午不起床,猛地就从床上摔了下来。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睡相不好滚下床了,也没想自己都没翻身怎么可能滚下床,还想摸索着想爬回床上,直到一阵旋转滑行后他感觉有阳光照在他脸上,才发现人已经到了厅门前。“怎么回事?”他惊了,想到了什么慌忙朝身后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像是回应他的猜想,他那条被特别固定在拖行翻滚时也没有磕到的断腿缓缓被松开。潘大壮一疼,猛然反应过来,捧着断腿直抽。“啊哟!娘……娘……我要回医院。”“别嚎了,干活。”清冷的女声从边上传来,潘大壮这才注意到门外廊下刘念也在。她坐在矮凳上,半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像是在吸收阳气。潘大壮看到她就想到了刚刚拖他的力量,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你怎么在……太阳这么晒,要不你回屋休息?”“我来盯着你干活呀。”刘念朝屋外的水盆一指,“把里面的番薯洗干净,把皮削了。”刘念还是习惯把当地人口中的地瓜叫成番薯,反正都能听懂。一听要干活,潘大壮也没有那么怕了。“我削?我这腿疼得厉害,没法干活。你看,手都在抖。”潘大壮故意晃了一下手。这演技刘念都懒得看,“我能让你另一条腿也断了,你信不信?”“信。我削。”潘大壮不敢不信,捞起泡水里的地瓜又好奇,“为什么泡这么多地瓜?你不会是要种吧?”“你废话挺多呀。你是觉得家里有两个哑巴名声不好听,我不敢动手?”“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闲聊嘛。”主要还是不想干活。潘大壮捞起水盆里的地瓜,随意搓了几下,反正等会儿要削皮,不用洗的太干净。削皮的菜刀刘念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潘大壮除了割肉还没有拿菜刀干过什么精细活,握着地瓜才削了半个手一滑,地瓜就滚到地上沾了一身灰。“哎,这……”潘大壮为难地指着他伸手够不到的地瓜,“刘知青,你看这……”这种不知死活非爱踩线玩的人,刘念又不是没见过。她看向远处的蓝天头也不转,朱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打。”什么?潘大壮以为刘念准备叫他,背上就被抽了一记。“啪!”一声脆响伴着刺痛在他背上炸开,潘大壮差点把手里的刀扔腿上。又意外,又疼!他幽幽回头,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不远处刘念悠闲看天。他不由怒气冲顶,“你这个毒妇!”刘念手指动了动,不用出声,潘大壮背上就又挨了一记,这次他看清打他的是类似树藤的东西,是从屋顶的方向下来的。就在他转头研究屋顶什么地方能藏东西,萝记已经把刚刚滚跑的地瓜捡过来放在潘大壮可以够到的位置。潘大壮没找到树藤的来处,想要再骂一次刘念,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他也是会疼的,脚上的伤本来就够疼了,现在背上又火辣辣的,再骂下去,他怕是其他地方也要再添新伤。他刚刚只是一时怒气上头,到底没有跟鬼对抗的胆量,咽了咽口水后,他转头笑嘻嘻地看向刘念。“有事你说一声就好,怎么还打人呀。”“半小时,我要这些番薯都被削皮切块。”“半小时?这根本弄不完。”“谁让你嘴贱,有这时间干活多好。”潘大壮不敢再多话,怀疑刘念这是借机立威呢。没必要呀,家里人已经够怕她了,她不用再动手……潘大壮在心里碎碎念,看到了滚在脚边的地瓜,认命地捡起来洗干净开始继续削皮。在他过度浪费的削皮后,地瓜成了地瓜块。“刘知青,你看,切好了。我能休息了吗?我早饭还没吃呢,脸也没洗呢。”“是你自己起迟了。”刘念怼了一句,朝他靠着的门边一指,“石磨就在那儿,把地瓜磨了。”“啊?磨地瓜?你想做地瓜糊糊吃?”地瓜的吃法挺多,有人喜欢把地瓜切成丝煮成糊糊,吃起来甜津津的,葛春花也煮过。但她煮地瓜丝糊是为了消耗烂地瓜,那味道就不提了。潘大壮还没听说谁家煮地瓜糊糊要先磨一道,而且这么多地瓜,得吃多久?“别废话,干活。”刘念吩咐了一句,拎着矮凳坐在手磨前。“你不用坐这么近,我会好好干活。”潘大壮以为她是过来监工的,背上的伤口更疼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别废话。”刘念是想看看泡了一夜的地瓜磨起来顺不顺,生怕泡一夜时间不够。她就记得地瓜磨之前得泡过,不知道时间,后面有许多工序相关数据也不清楚,这都得一点点试。被刘念盯着,潘大壮不敢偷懒,认命地开始磨磨。刘念一看他的动作和地瓜出渣的情况就感觉地瓜泡太久了,看来用不着泡一夜,泡半天应该差不多了。正好现在泡了,下午可以再磨一次,她还有可以加速的空间,可以多试一次。她把空了的浸地瓜的木盆拎到角落倒了水,又去后院杂物间抱了20斤地瓜出来泡着。潘大壮一看她又泡,本来就因为磨磨而手酸的手更使不上力。“又泡?你是不是不爱吃地瓜故意糟践东西?”刘念瞟了他一眼,“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我会浪费我的东西吗?”潘大壮想说这是他家的东西,怎么会是她的呢?可一想,现在家里的东西的确是她说了算,昨天他想吃个鸡蛋,他娘都会指指她房间的方向摇手,好像在说得她同意了他才有鸡蛋吃。他可真命苦,娶了这么个媳妇,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他不会一辈子都得听她安排当苦力吧?镇上哪里有道士?他能不能找个道士收了刘念她娘?有人盯着,潘大壮干活不敢偷懒,倒是很快把地瓜都磨成了糊糊。刘念找了一个水桶接着这些糊糊,等糊糊积多了她才想到应该用纱布过滤,不然光是糊糊出不了淀粉。“家里有纱布吗?”她问潘大壮。“我不知道呀。家里的东西都是我娘放着,你可以问我娘。”刘念也后悔自己多问,潘大壮这样子怕是连家里的米缸在哪儿都不知道。正在想要不要去地里找葛春花,她就听到葛春花回来的脚步声。葛春花担心儿子醒了没人照顾去茅房不方便特意回来一趟,没想到刚推开院门就看到潘大壮在厅里坐着,刘念陪在身边。“额?”怎么出来了?腿疼不疼呀?潘大壮和刘念都没弄懂葛春花在说什么,左右就是那些不怎么重要的话。刘念打断她,“婆婆,家里有纱布吗?”葛春花摇头,家里哪可能有什么纱布。刘念空间里倒有纱布,是用来做法衣的灵布,用来过滤地瓜糊糊有点太浪费了。她不想拿出来,也不确定这个时代一般人家里会不会有纱布。“洞眼大一点的布也没有吗?粗麻布、粗棉布都行。要干净的,全新的。”葛春花略一迟疑,还是摇头。有倒是有,但她不想拿给刘念。刘念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转头朝后面打了个手势。待机中的萝记秒懂她的意思,进了葛春花屋里一通翻。葛春花正心虚着呢,听到里面传出声音也不敢问,直到刘念进去在房门口接过一卷粗麻布。“婆婆,你这不是有吗?”葛春花和潘大壮同时瞳孔一震,两人都看到刘念是从门前忽然进的屋,然后在房门前一伸手,手上就多了一卷粗麻布。两人都没看到是谁给她递东西,应该就是她的鬼娘,可这也太神了。“刘知青,你这要是到了信用社,里面的钱岂不是随便拿?”潘大壮忽然心中火热。对呀,葛春花一拍大腿,激动地“额额额……”,像是在催刘念去。“你们想早点死别拉上我。”刘念说着打开那卷粗麻布,嫌弃地皱眉,“婆婆,你这布都放了多久了呀?再放下去该坏了。”“额!”怎么可能坏,好着呢。葛春花反驳了一句,还在可惜刘念这个死心眼有鬼娘帮忙却不肯早点发财,要是她有这本事,她就去城里的干部那里每家偷一些,怎么也得存够一箱子金条才行。刘念撕下一大块麻布,准备当过滤布用,又抬眼挑剔地打量了葛春花一眼。“地里的活干完了?你可别被扣工分。还有,如果闲着没事可以去砍柴,我看家里柴不多了,近山都快秃了,再不去就得进深山砍柴。”“额。”会砍的。葛春花拍拍胸口,表示这活包在她身上,又朝儿子挤挤眼。财帛动人心,刘念身边跟着鬼娘是吓人,可如果这鬼娘能帮家里大富大贵,那刘念就是葛春花眼中最好的儿媳妇。是她先前想左了,有眼不识金镶玉,之后她一定尽量顺着刘念,修复两人的关系,早晚得让鬼娘明白她的诚意愿意帮忙搬东西。潘大壮也这么想。他从没有想过富贵能离自己这么近,只要他媳妇肯听他的,他以后要什么就有什么。鬼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肯让他发达,他愿意早晚三炷香给刘念亲娘当孝子。眼下唯一的问题是他媳妇太死板,明明好日子就在眼前却不肯动。女人,果然就是见识短,好在她嫁了个好男人,作为她的丈夫,潘大壮很愿意为她指明未来的人生方向,将来他富了,他肯定不会让她过苦日子,她也永远是潘家的媳妇,外面那些,谁也越过不她去。,!他们想的挺美,偏刘念根本不会往他想的方向走,也不关注,只要他们乖乖干活别闹事就行。葛春花一离开,刘念继续忙她的。捻了捻磨好的地瓜糊糊,刘念觉得有点干,就往里加了些水,再用麻布进行过滤。葛春花藏着的麻布估计是卷坏布,孔眼是真大,偏葛春花还不舍得用,差点就放坏了。现在已经不怎么好用,刘念用来过滤地瓜渣时都不敢用力挤,生怕把布给弄裂了。反复过滤几遍,她得到了一桶红褐色的水,底下有一层淀粉。她不该用木桶,木桶吃粉,下次改用陶盆之类光滑的器皿会好一点,她暗想。淀粉水先放到一边静置,她把削下来的地瓜皮收拾了喂鸡,心下琢磨下午要怎么安排。“还要削皮吗?”潘大壮一直乖乖等着,争取改变自己在刘念心中的印象。“下午再削。”刘念说完,又觉得让潘大壮这半天过的太轻松。“你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找点活干。不小的人了,得眼里有活。”“对。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干活爱偷懒,以后我会改的。刘知青,不对,念念,你放心,我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刘念隔夜鸡都差点被恶心出来了,略一想就猜到了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冷笑一声,她抱着双臂准备看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你想干活,我绝不让你闲着。”家里的地瓜是有限的,村里的地瓜量就大了。地瓜磨完了还有土豆,还可以磨豆子做豆腐,还可以磨麦子,这活不就来了。潘大壮是个懒惯的,可这次为了大富大贵,他是真的用了心,哪怕坐着磨一天地瓜都没有一句抱怨。隔壁两家都关注着潘大壮家的动静呢,一看潘大壮竟然在干活都惊了,甚至没去想潘大壮干这活是为了什么,直到一连三天看到他在磨地瓜,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瞎忙什么?他们很好奇。:()快穿:炮灰一心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