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
她声音清透,赵柯闻声睁眼,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溃结发作疼得他人有些飘忽。
周冉看他唇色白得吓人,也顾不上自己也是来看诊拿药,一屁股坐在他身侧:“你怎么了?喝酒喝成这样?”
赵柯抿着唇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你司机呢?”
“去拿药了。”
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疼了好久了,“你怎么来急诊?不舒服?”
周冉老实,“上次喝酒胃出血,估计没恢复好。”
赵柯皱眉说她:“悠着点。”
她还有心思跟他调笑:“你自己都这样了,还说我。”
赵柯也笑了笑。
他一直看着周冉。
有时候觉得就这样痛死过去算了,这病折磨了他好几年,有时候也想咬咬牙把手术做了,又不甘心面对不完整的自己,也就拖到了现在。
周冉和他对视,不知怎么,在赵柯沉黑的眼中瞧见自己的身影,在白炽灯明晃晃的光线里,彼此间面对面沉缓流转的氛围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时候赵柯对她特别好。
想她一个女孩子,那么努力的工作,经常要被一些客户揩油,他不想她那么辛苦,不想她为了一点绩效喝酒喝到吐,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给她买了房子车子。
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学到的对人好的方式,他其实是一个很直接的人,觉得这样对你是好的,也就这样做了。
一开始周冉并不知晓赵柯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是保护自己的幌子,心想这富家子泡妞也实在大方。周冉为色所迷,喜欢他,想拥有他,哪怕深知门不当户不对,也想在短暂的时间里有效地拥有他。
直到那天晚上她才反应过来,赵柯以前没有过女人。
周冉的童年太幸福了,从来没有过缺失感,也不会产生任何不安全感,以至于她性格大大咧咧,成天嘻嘻哈哈不爱瞎想,不会内耗。
她也是个人间清醒,心里想着人活着不外乎图个乐呵,她喜欢赵柯,也和赵柯交往了,至于能交往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家里人会出来阻拦,她都把这些事情预想好了的。
所以当她意识到赵柯是个雏儿,在她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少震撼和不知所措的。
她也试图努力一下和他妈妈对抗。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当时赵柯的父母被他大伯赵西朝控制了,赵柯也身陷囹圄,但是对方收拾一下她周家的人也只需要动动手指。
那会儿周冉家里不断出事,她的那些叔伯,阿姨,姑姑,甚至家里孩子的学业也受到了威胁。周冉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家里亲戚间感情一向都是很好很好的,这种时候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她甚至都跟孔华丽跪下了,孔华丽也是高傲地仰着下巴,以一种制裁者的姿态坐在那里,告诉她:离开柯儿。
所以她退缩了,她答应了。
在那段冗长的岁月里,赵柯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去争取她,她只需要再坚持半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在一起了。
可是她没有给自己机会,也没有给他机会。
用种种极端的方式推开他,哪怕是让自己陷入沼泽地,也要推开他。
赵柯怎么舍得她继续折磨自己呢,你不要我,你忌惮我,那我走,是不是只有我离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周冉想起过去那些静好的岁月,他那么好,可是她已经没办法再握住他的手了。
秦坤拿了药回来,正好就看见周总和老板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