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的设计也需贴合文闱试卷的需求。
尚老板在第六日,携一台印刷机与两个同生共死的伙计,趁夜黑风高进驻绩溪作坊——显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印刷作坊,老板和员工会同生共死听起来总感觉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在第八日,显金蓬头垢面地核算金额,从恒五娘脸上的油光可以轻易看见自己搅在一起的头。
“一百三十八两七钱十二文。”
恒五娘竖起算盘,双眼通红地看向显金,“这是成本。四百刀纸的成本。”
显金摇摇头,在纸上写下“2佰七十七两四钱二十四文”,低声道,“是八百刀的成本。”
恒五娘蹙眉诧异,“八百刀?”
显金肯定地点点头,“八百刀。”
为什么是八百刀?
恒五娘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日,王学政大堂内,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堂上二人座,而是将位子摆放为面对面的两行。
朝门的那一行,摆了三支太师椅。
背门的那一行,摆放了四只独凳。
孰官孰商,一目了然。显金与恒五娘落座,没一会儿,白家父子神态自若地施施然而来,白大郎甚至有心思朝着显金拱手招呼,“早啊,贺掌柜,你们又是连夜赶路来的吧?怎么不提前来应天府住店呀?连夜赶路披星戴月的,辛劳辛劳!”
显金笑笑,“这不是怕有人打听到下榻的客栈,绊脚使阴招吗?与其千年逮贼,不如紧锁门窗,不给机会呀。”
白大郎也不恼,只乐呵呵地笑。
恒五娘双眸通红——脸色憔悴,能用粉来遮,唇色白,能用口脂来提,唯独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没办法遮掩。
日夜不分地忙碌了十天十晚,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恒五娘突然感觉,真到了这个时候,结果如何,真不重要了。
她既然敢将这十来年偷摸存下的嫁妆压箱底钱都投进去,她就已经不惧怕结果了。
是成是败,她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恒五娘轻轻咬唇,缓缓舒出一口气。
对门那一行姗姗来迟,除了上次见过的瘦头陀王学正和胖头陀曹府丞,还多了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子,王学正介绍他为“文府丞”。
噢,两票变三票。
曹府丞脸上油光水滑,看不出不高兴,许是一开始就知道,更许是觉胜券在握。
王学正请诸人坐下,说了说来意、指了指不足、再提了提展望,十分标准的领导言,唯一不同的是人家脱稿且声情并茂,最后再进入正题,“。之前说好了,两个流程,先看货,再比价。”
王学正单手做了个“请”,“您二位,把样稿摆出来吧?”
显金站起身鞠躬称是,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个小薄册子,翻开来看,几张很标准的四尺宣粘在一起,四尺宣的右侧有鲜明的红色杠条,红色杠条内印有“姓名——籍贯——年龄——”三组鲜红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