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清爽爽地说话嘛,哪里有必要喉咙里含着一口痰似的装深沉嘛!
隔壁桌的三太太孙氏面色如同撞了鬼,低头喝口茶,着急避开显金从容不迫的姿容。
二太太许氏笑得如同一根棒槌,十分贴心地恭维孙氏,“弟妹,你们房头当真是人丁兴旺,主桌上除却四郎,连金姐儿也很是受宠。”
孙氏面部五官快要皱成一团了:二嫂诶,其实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谁理棒槌,谁是狗!
孙氏秉承着这一原则,直接无视掉许氏自内心的缺心眼恭喜,转头与寡嫂段氏笑道,“。也不知二郎何时回家?但凡二郎在,那位子也轮不到贺显金那小娘养的坐!”
段氏低眉喝了口茶,眉目清浅,语声平缓,“若论对陈家的贡献,贺姑娘坐在你头上都应当。”
孙氏喉头一滞。
许氏却憨厚笑起来,“那不行,弟妹出生时,约莫被夹了头,这脑顶门忒尖了,金姐儿坐上去戳屁股!”
孙氏气得将茶盅往桌上重重一砸!
你才被夹了头!
你全家都出生时被夹了头!
孙氏快要被气死了:两个妯娌,一个妯娌像鸡群里的鹤,日日踩着高跷,眼高于顶,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说话比鹤顶红还毒!
一个妯娌像鸡群里的蚯蚓,压根没长脑子呀,嘴巴连接肠子呀!生命力又贼顽强,只要不是竖着被割,割成八十段也能重新长出八十张嘴,八十张嘴同时说蠢话!
孙氏被两个妯娌一夹击,只能埋头喝茶。
在孙氏灌了差不多两壶茶,跑了三次净房后,瞿老夫人与陈老五姗姗来迟。终于开宴。
八冷八热,两个锅子,另四道蒸菜与两道白案,并一碟时令果子。
说是给陈敷接风,诸人敬酒却总落脚到显金处。
养生之人不喝酒,显金喝的枸杞水,大家伙都眼明心亮,但谁也不敢逼显金换酒。
趁气氛尚好,瞿老夫人笑着拿公筷给显金夹了一块素鸡,“。今日去了绩溪作坊了?”
显金双手捧碗接过,笑盈盈地回了句“是”。
瞿老夫人笑道,“大冒那孩子农家出身,没见过大世面,为人处事要学的很多,却胜在心地纯良,你是老管事了,去了多带带他。”
三十岁的孩子,十六岁的老管事。
显金笑着应下,未置一词。
陈老五的话适时响起,“今日去看了如何?绩溪作坊可是咱们陈家在宣城地方最大的一处产业,地方虽偏了些,却很有可大展拳脚的机会。”
老破大,足以一言概括。
显金仍旧未置一词。
陈老五笑眯眯地弯了眉眼,继续道,“这不,咱们贺掌柜的一去,便开了为陈家辛辛苦苦做了八年工的老伙计——这拳脚展得,真是不错。”
显金低头咬了口素鸡。
还不错,很劲道,酱香味很浓厚,像吸满汤汁的海绵在口腔的压力下迸出未知的潜力。
待一口吞下后,显金方抬头点头,“开人不算什么。三爷预备将整间铺子重新推翻装造,该拆的拆,该修的修,该补的补。”
陈敷嘴里的鸡腿都不香了:这。是我的主意吗?
显金继而道,“我们前店预备用较好的梨木,后院要修一间控温干燥的库房,水池与引水渠也要重新拆了再建,还要打井,再修几排平房以做后用——基本上可算作平地起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