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踏出房门的一瞬,一抹白色的粉末从他袖中落下,消失在空气中。节庆有条不紊地过去,到了最后进宗祠的那日。大壮罕见地一整日都不见踪影,乔沅让人去寻他,自己先去了祠堂。齐家祖辈都是农民,一辈子地里刨食,直到出了齐存这个疯子,参军打仗,建功立业,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从土庙迁到了宽敞的祠堂,香火不断。乔沅跪坐在蒲团上,听到身后大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渐进,她回头,招招手:“大壮,快过来。”大壮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从善如流地在她身边的蒲团上跪下。他没有问齐氏的宗祠为什么让他进来,只紧紧地盯着身旁的美人,瞳孔幽幽,深处像是闪过幽光。乔沅闭着眼睛,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睁开眼时,大壮已经恢复了正常。祠堂里有些阴冷,丫鬟们都退出去了,此时只剩下两人。上完三炷香才算是礼成,乔沅摸了摸手臂,想着早些弄完早些回去,从一旁的桌上拿着第一炷香上前。大壮没有动,在身后静静看她。因是庄重的场合,她打扮得有些素净,乌黑云髻间嫩生生地探出一根玉簪。肤如新雪,唇不点而朱,穿着水芙色浅罗裙,掐出一抹极细的腰线。仿佛有心魔在耳边低语,引诱他握住那把细腰,那么柔软,无力,一旦被禁锢住,就能如他所愿,再也逃不开了吧。乔沅见大壮没跟上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大壮深深地看着她:“夫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乔沅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做什么交易,刚要拒绝,就听他继续说,“我陪夫人上三炷香,夫人回答我三个问题。”这是什么奇怪的交易,乔沅惊讶地看他,见他似乎她不答应就不动,没多想,还是同意了。归根结底,男人长久的纵容把她惯坏了,乔沅在他面前总提不起防备心,以为他总不会太为难她。大壮见她答应,拿了一炷香上前。乔沅转过头,刚要把手里的香插上,突然听见他问:“第一个问题,怎么不见镇国公的牌位?”乔沅惊得偏头看他。她没想到大壮观察得这么仔细,从一堆黑漆漆的牌位里还能找到问题,支支吾吾道:“嗯……许是时间急迫,牌位还没迁过来。”总不能说活人就在眼前吧。“是吗?”大壮不置可否,把手里的香插在炉灰里,又从旁拿过两炷香。乔沅见他似乎信了,松了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香。大壮喉头动了动,慢慢道:“第二个问题,夫人当初让我当贴身侍卫,是因为我的脸吗?”乔沅睁大眼睛,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话。大壮紧紧地看着她的水眸,不错过她一丝神色。饶是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他此刻的心弦还是紧绷在一起。烛台上的蜡烛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吹灭了一根,屋里顿时暗了一个度。乔沅懵懵懂懂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见大壮似乎还等着她回答,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顿了顿,她努力解释:“嗯……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很合眼缘……”大壮的脸笼罩在阴影中,乔沅看不清他的神色,似乎是笑了笑。乔沅一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还来不及弄清楚,随即,小动物天性般的预知危险的敏锐袭来。此时,大壮已经拿过来第三炷香。乔沅犹豫着没有接。她心里飞快地思索着他这段时日的不对劲,不,或者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只是他最近才明显地表现出来。乔沅思索了一圈,还是没什么头绪,只茫然地看着他。大壮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夫人的眼睛,清凌凌,水葡萄似的,一不如她意,就会快速蒙上一层水雾,似是无声谴责。每次她一这样略带乞求地看他,他心里再大的气也消了,再冷硬的心都要化成一滩水,恨不得把小美人抱在怀里细细安慰。小美人太清楚男人有多纵着她了,若是常人得了这样一份精细的对待,非要小心翼翼地回报不可,可是乔沅不这样。她一贯恃宠而骄,恃美行凶,甚至永远也学不会刻意勾引,因为用不到这些,她只需要露出一点受了委屈的意思,男人就恨不得把她当易碎的娃娃一样捧在手心。可是这次大壮似乎狠下心来,强硬地把那炷香塞进乔沅手心。乔沅眼眶红红,她皮肤白,每次哪里红了,看上去就特别明显,可怜巴巴的。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忍不住后退一步。可是已经晚了,大壮怜悯地看着她,随后半搂着小美人,几乎是强|迫地握着她的手把香插|进炉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