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梦里的画面,大壮闭了闭眼,忽觉唇上一热,忍不住睁开眼。乔沅眼神飘忽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子,唇角的口脂晕出一抹湿润红痕,在玉白的肤色上暧|昧又娇艳。偏她还一副无辜漂亮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好了,以后不会再梦魇了。”大壮怔怔地看她。乔沅被他看得恼羞成怒,就要站起来,不防大壮揽上她的腰,乔沅跌坐在他腿上,连忙撑着他结实的胸膛稳住身子,旋即又被紧紧抱着。大壮埋在她颈窝,没有说话,鼻尖轻轻蹭了蹭乔沅雪白细腻的脸颊。他脸色似乎平静下来了,只低着头,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乔沅小声说着痒,红着耳尖,偏头想要躲开,下一瞬又被追逐着贴过来。绿袖跟着夫人一块回来,半道去取了盒点心,进门就看到壁橱后衣角颤颤的影儿,低头偷笑,赶紧退出来。这黏糊劲儿。节庆事宜说多不多,全府上下都知道夫人的性子,几个管事不敢拿琐碎的事情去烦她,只涉及到祭祀的事才来请示。因而乔沅这几天也不忙,时常领着大壮在府里转,暗戳戳希望他看到熟悉的环境能想什么。几日下来,恢复记忆的事情看不出有什么效果,反倒是大壮近来的行为越发奇怪,比如喜欢往屋里填物件。架上新摆上一只粉彩镂空瓷瓶,换下来的斗彩鸡缸杯放在一旁,等着被人拿出去。乔沅有些疑惑:“你这是做什么?”大壮淡淡道:“这些物件摆得太久,该换一批新的了。”乔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他又忙着去换别的物件,忍不住一直瞅他,直到大壮疑惑地回头,才期期艾艾地问。“你今日,怎么换衣裳了?”大壮看着夫人,突然问:“这样不好看吗?”他语气晦涩,乔沅没听出来,眼神亮晶晶的,扭捏了一下才道:“……好看。”男人以往的衣物多是沉稳的玄色,他身材高大,浑身腱子肉,玄衣更衬得他气势深沉,让人不敢直视。今日却突然换了一件宝蓝色衣袍,沉稳之余,多了几分潇洒。小美人脸色红红,又见大壮一直盯着她,忍不住羞恼地打了他一下。大壮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没看到什么遗憾怔愣的情绪,一直紧绷的脸几不可见地放松下来,抱着夫人亲一口。晚膳后乔沅照例拉着大壮出去逛院子,偏偏走到一半嫌累,见周围无人,娇气地让大壮背她。她身上散发着暗香,软软地贴着他的背,此刻看起来倒真像个乖巧漂亮的小美人了,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日折腾人的性子,大壮尽量走得平稳。乔沅在他背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下巴搁在他肩上,试探着问:“大壮,你看这府上如何?”随着说话声,香甜的气息洒在他脸侧。大壮沉默片刻,“甚好。”就算他再怎么嫉妒夫人的前夫,起码在物质上,镇国公无可指摘,夫人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简直可以说是用金汤银汁养着的。乔沅想听的不是这个,不满地扯了扯他的头发:“你有没有什么感想?”比如觉得哪个地方似曾相识。感想?大壮扯了扯嘴角,难道要他说夫人和您亡夫真是伉俪情深?可惜啊,再怎么恩爱,那短命鬼不还是早死了,现在是他抱着夫人。大壮面上从容,让人丝毫看不出他心里恶劣的想法:“夫人,前面那座小楼是何时建的?”他本意是想引开话题,却不想乔沅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一眼,漂亮的唇瓣微张,没有说话。虽说皇帝追封了齐存镇国公的爵位,但并没有赐新的府邸,现在的公府是从原先的侯府扩建的,那栋小楼自然也被保留下来。乔沅对这小楼的感情有点复杂,一方面,齐存让人修建这座小楼的时候,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如今建成了,雕梁画栋,珠帘翠幕,精致又华丽。但她也忘不了曾经做过的那个奇异又诡谲的梦,梦里她仿佛成了一具不生不死的人偶,那种病态又狂热的情感,即使现在想起,乔沅都隐隐头皮发麻。因此,尽管小楼很符合乔沅的喜好,但她却只偶尔过来小住,尤其是齐存出事后,她再没过来,如今乍一看到,心绪有些杂乱。大壮看到夫人怔忪的神色,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夫人和那亡夫在这里有什么难忘的回忆,心一下就冷下来了。乔沅无意识扣了扣他肩上衣物的刺绣,小声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她越是这样说,大壮心里不自觉升起一股郁气,反倒偏要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