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认真想了想,说道,“那么,就叫他艾尔克吧。”
“艾尔克?”
西域历代汗王的名字都是有寓意的,譬如“依拉洪”的意思是神,“苏里唐”的意思是王,“尤里吐孜汗”的意思是星星,寒星不明白她为什么给孩子起了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我不指望他成为什么大英雄,我只希望他能像草原上的鸟儿一样,一辈子自由自在。”
寒星微一颔首,“好,本汗答应你了,这孩子就叫艾尔克。”
“谢谢可汗。”
肃安王走上前来,“可汗,我们该动身了。”
“嗯,一路平安。”话虽如此说,寒星的手却依旧挽在她的腰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席容烟有些不好意思,她拍了拍他的手,“好啦,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不要太担心,对啦,你没事儿记得帮我遛遛马啊,带着它多晒晒太阳,自己也能散散心。”
寒星闷闷地应了声,“好。”
肃安王抬臂,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位贵人这边请。”
寒星望着席容烟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这么爱她,爱到一刻都离不开她。
肃安王顺着寒星的视线望过去,不禁感叹,“可汗待阏氏,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寒星始终沉默着,直到看见席容烟坐进轿子,自己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冷声道,“本汗答应你们的已经做到,现在该由你们履行承诺了。”
肃安王点点头,“当然。”
说着,他屈指吹哨,雪白的信鸽盘旋而落,他从信鸽身上取下密信,转手交给寒星。
寒星冷笑一声,“把信藏在鸽子身上,真有你们的。”
“哈哈哈,可汗武功高强,本王怎敢把如此重要的机密随身携带呢。”
“那你现在就不怕了吗?”寒星抬眼,眸中骤现一片杀气,“本汗若是现在动手抢人,王爷以为,自己能有几成胜算?”
肃安王脸上并无畏惧惊慌之色,反而放声大笑起来,“一半一半吧,不过,本王以为,可汗不会作此失智之举。”
“为何?”
肃安王望着席容烟乘坐的车轿,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否则若是传扬出去,西域可汗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不顾西域将士们的死活,不顾同大魏皇帝约定的诺言,主动挑起大魏与西域两国的战争,哪怕可汗最后打赢了这场仗,也会失了西域的人心,失了天下的道义。可汗智勇双全,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呢,可汗,你说是不是?”
寒星挑了挑眉,“有道理。”
他没再理会肃安王,立即动手拆信,只见信中写道——
“二十多年前,有一神秘人来到西域,他假借山海客之子的身份,骗取了依拉洪的信任,趁其不备,将其杀害。神秘人杀依拉洪,并不是为了西域汗王之位,而是为了夺取山海客的武功‘霜寒十四州’。山海客的‘山海’二字,并非浪得虚名,他天赋极高,自创武学二脉,一脉为山脉,号‘花醉三千客’,一脉为海脉,号‘霜寒十四州’,这两脉若是合二为一,自是威力无穷,可若是这两脉分别掌握在不同的人手中,便势必会挑起武林纷争。至于此后夺得汗王之位的苏里唐,不过是凑巧捡了个便宜罢了,他和穆则帕尔赶到时,依拉洪已死,为了镇服西域众人,他命人放出消息,说是自己杀死了依拉洪,这才坐稳了这个汗王之位。”
寒星读完信,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未想到,自己父亲的死因竟是这个。
肃安王拱拱手,“可汗,我们两清了,就此别过。”
寒星还沉浸在惶惑之中,肃安王的话没等传到他的耳朵里,便被风吹散了。
尧里瓦斯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许多了,快步上前,问道,“大汗,如何?”
寒星没说话,只是将信递给了他,“你自己看。”
尧里瓦斯飞速扫了一遍信中的内容,惊愕道,“竟然是这样!”
寒星沉吟道,“将军觉得这封信里说的事儿可信吗,有没有可能是魏晗烨在骗我们?”
“应该不会,因为我确实听说过,山海客除了霜寒十四州,还有一门武功绝学,只是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霜寒十四州,花醉三千客,这不像是编造出来的。”
寒星心情复杂,唏嘘道,“真是可笑,当年我父亲凭借山海客的霜寒十四州称霸一方,就此成为西域的一代传奇,可若干年后,也是因为这个霜寒十四州,他英年早逝,死于非命,至今大仇也未得报,我竟不知,这霜寒十四州究竟是助了他还是害了他。”
“唉,命啊,都是命!”尧里瓦斯跟着叹气,“山海客,又是山海客,这信里并没有提神秘人的名字,看来大魏皇帝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我们只有找到山海客,问清楚他把另一脉武功传给了谁,才有可能进一步揪出杀害老汗王的幕后真凶。”
“可山海客已经失踪许久,人海茫茫,我们该去哪儿找他呢?”
尧里瓦斯的语气十分坚定,“慢慢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找,我相信早晚能找到。”
寒星默了默,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信里的内容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全信。关于山海客的种种,魏晗烨为何能知道的如此详细,他和山海客又是什么关系?他,会不会就是这个所谓的神秘人?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寒星自己否定了,魏晗烨是大魏元年生人,二十多年前,他还没出生呢,那个时候就连他老子也还没当上大魏皇帝,他怎么可能掺和到西域内乱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