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菲诺西区工程正式开始动工,中央区的改造也同步进行,紧锣密鼓的工作相继展开,肖总设却悄悄溜了号。
他拿着戈城项目给的权限,走民用空间场在上午5点多戈城太阳都还没升起的时候回了一趟源城,正好是源城阳光普照的时候。
好像每年这个时候源城的天气都很不错,人工辅建的大气层之下,全息调控的气候就是这样宜居却缺少意外的惊喜。
集约的城市连烈士纪念场地都是集约的,巨大的石碑建在高处,汉白石阶好像一望无际。新联盟建立以来,源城所有应被祭奠的英雄都安眠于此。
虽然大部分被纪念的人能在这里睡下的可能只是一身簇新的衣衫。
今天是他与宁刻的生日,不是什么联盟公休日,只是一个普通的恰好天气还不错的工作日而已。父母会在下班以后给他们俩庆生,所以那之前的时间在他和宁刻的认知里他们也只是普普通通地去上一天班,没人知道他们的父母每年的今天都会来到这里。
来祭奠宁刻的父母。
肖安把一捧还沾着露水的菊花放在了纪念碑下,这里的天空总是那么蓝,显得白色大理石做成的纪念碑愈发圣洁无垢。
他曾经暗地腹诽宁刻扫墓前可能看了电影学习,实际上真正去看电影学该怎么扫墓的人是肖安自己,可惜的是他即使看了那些有的没的,站在这里时仍然一言难发。
一切都还在前途未卜的暗流里,他没什么能告慰在天之灵的。
近三十年的今天,宁刻的父亲死得尸骨无存,他的母亲即将临盆也依旧被绑架,被使用了当时最新的全息毒品,然后陈尸路边。
按以前的话来说,宁刻不仅是个遗腹子,还是个棺材子。
他出生前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父母,是个从尸体里剖出来侥幸捡了一命的“人”。
活下来了,却不是个正常的人。他母亲的尸体看起来几乎是惨烈的,身上遍布着那种毒品上头的瘾君子自残才会有的伤痕。但即使是在那样被外物控制,在癫狂里失去理智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似乎也一直记得自己是一个母亲。
她竭力与肉身不可抗衡的毒品蚕食抗争,在非人的境遇里拼命保护自己的孩子,想活下来给孩子一个出生的机会。
万幸的是,她的孩子有了出生成人的机会,不幸的是,这个孩子的大脑在出生前就因为全息毒品的残害产生了难以估量的伤害。
多少医生多少会诊,都没有人能够保证他能活成一个真正的人。
巨大的纪念碑投射下的阴影因为时间的流逝慢慢偏转,直到将肖安完全的笼罩在了黑暗里。他站得太久,意识回笼的时候才发现小腿已经僵硬了,还好那条没有知觉的腿有着外骨骼的支撑,摔是摔不了的。
“我也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间,”他终于开了口,“五年十年,也或许还要更久。”
“但无论如何我会将恶者绳之以法,亲手把他们送上审判台。”
他天生上扬的唇角像是带着笑意,“到时候大概我爸妈的名字也能刻在这里,你们还能一起做伴聊聊往事,应该也挺好。”
“叔叔阿姨,你们会保佑我们吗?”白色巨塔一样的石碑旁卷起细微的风声,无人应答。他又道,“要是真有在天之灵,保护好他就好了。”
然后肖安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戈尔菲诺,并且在空间场等候厅里时看到了一个他不想看到的公告,内容可以简单概括,那个顶罪的星际流浪汉琼斯,在看守所里因为突发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纳尔森借调了他星系法医前来验尸,也没能靠尸检找到这人可能死于他杀的证据。
亚历山大·曼西毫无疑问是自杀,已经有猜测封立是死于亚历山大之手,虽然现阶段的证据还无法证明什么,但亚历山大·曼西生前确实有大量时间行踪成谜,还曾是个“极端技术抵抗派”。
如果他就是杀人再自杀的疯子,那么对于源城警察而言当然是件好事,至少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琼斯也就无关紧要了起来。
但这是站在找杀人凶手的那些人的立场上来讲的,对于纳尔森而言,能证明谁指使了琼斯出来顶罪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然而这人死在了他眼皮底下,线索全断了。
老流浪汉的个人终端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版本,唯一的用处就是在女儿的医院还能用来付钱,其他所有功能都干净地像张纸——本身系统也太过落后,大部分功能都已经卡得无法使用了。即使纳尔森让人进行数据复原,也没有找到任何又意义的资料。
汇款账单也仔细核查了一遍又一遍,可惜,除了能看出这个老流浪汉是个惯骗以外,什么证据也没有发现。
他供述中出现过得那个全息天眼屏蔽器早就在全息技术侦查科里被翻来覆去查了个遍,但是很遗憾这个东西在琼斯被逮捕前就被他自己物理破坏了,脆弱的元件没有修复的可能,相关数据也早就一应丢失。
唯一的作用是,其中一些私人产的元件确实出自哈里·罗德尼的庄园,且并不在联盟的公共市场上流通,算是证明了他和哈里·罗德尼之间有切实的关系。
至于哈里·罗德尼,既然敢利用维护民众安全的天眼系统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那么多一个艺术品走私这种罪名也算不上什么。
纳尔森的脸色相当不好。
舆论场上也有各种阴谋论的论调出现,说什么的都有。
肖安晚上回到中央区的公寓时,宁刻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看起来刚刚吹干的头发十分柔软蓬松,这边配备的全息智能管家正在放前嫌疑犯琼斯死亡的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