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在凉亭里的时候,谢砚给她斟茶,她去接茶盏,二人手指相碰。只那么一瞬,她感觉到他指腹灼热,似是能顺着手指一路蔓延一般。就像现在,有热意顺着手心往上,染红了她的脸颊,右耳上的红痣艳丽不少,带着点妩媚的味道。颜如月觉得嘴巴有些干,想来是喝酒的缘故。她舔了舔唇,才觉得好受许多。明月高挂,银白的月光洒向大地。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谢砚,他长眸盯着帐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地弯唇笑了一下,手指轻轻捻过又握成拳头。乡试之后,众位书生都松了口气。有身子不好的便在家静养,比如李乘风。李乘风摊在床上,眼神奇怪的看着谢砚。“怎么了?”谢砚喝了口茶水,问道。李乘风啧啧两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身体真好。”谢砚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你明日便回私塾教书?不多歇歇?谢砚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淡声道:“孩子们已经放假太久,怕心野了,早些回去早点约束他们。”李乘风哦了一声,知道谢砚一方面是负责,另外一方面是想多挣些束脩钱。“对了,你买的东西送出去了吗?”在京城里他可看见谢砚拿着好像首饰盒子,应当是给颜如月买的吧。谢砚叩桌子的手顿住,抿了抿唇。李乘风惊讶的支起身子,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感觉,他恨铁不成钢的道:“不会吧,你还没送?”“谢砚,你不会不敢吧?”李乘风鄙夷的眼光看向谢砚,谢砚冷眼看他,就是不张嘴说话。李乘风明白了,得了,这还是个会害羞的主儿。“你若是没想好缘由便说是感谢她在家里照顾兰芝,多好的借口啊!”谢砚探望完李乘风往家走,面上带着沉思。他远远的见巷子口停了一辆马车,应当是颜府的车。果然,颜如月和柳枝急色匆匆的往马车这边走。谢砚见她面色不对,快步走去,二人相会。“怎么了?”他柔声问。颜如月吐了一口气,不过皱起的眉头显露出她心情不虞。“没什么大事,铺子里出了点小问题。”谢砚:“需要我帮什么忙吗?”颜如月本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谢砚便和她一同上车,去了颜家的铺子。车上,谢砚注意到她鬓间簪着的钗子,快速扫了一眼垂下眸子。柳枝在一旁担心的道:“小姐,您别担心,肯定有解决的办法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胭脂铺子的伙计焦急的跑了过来,说是有客人用了颜家的胭脂水粉,脸上长了不少疙瘩,而且不止一个,好几个客人堵在店铺门口要个说法。本来,掌柜的说将胭脂水粉的钱退给她们,再请来大夫看看是否与自家的货物有关系,但是客人不依不饶,非要五十两的赔偿。掌柜的没了主意,让人来请颜如月。颜如月柳眉轻蹙,她记得只有刚开店的时候会有人来作闹,这么多年一直都很消停,现在是怎么回事?等到了地方,果然见铺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有几个妇人哭天抹泪,痛斥颜家的东西以次充好。颜如月看了看,果然见几人脸上都是红色的小包,瞧着甚是吓人。而且情真意切的骂人,不似作假。◎“举手之劳。”◎门口被人这样吵闹,自然是做不了生意的,颜如月低声吩咐了一句,柳枝上前扶人,店铺的伙计去里面取货。货取来了,人还没扶起来,只因为这几个人似是下定决心,不拿到钱不走了。“哎呀,没天理啊!我在颜家铺子买的胭脂,结果用完脸就烂啦!没天理啊!”“我刚用了一次,就脸上都是红疹子,这是要毁容了啊!”围观的众人自然是看见颜如月了,纷纷低声议论,看向颜如月的眼神里带着不屑。“商户挣钱,不顾百姓的死活。”“是啊是啊,心真黑啊。”也有常在颜家铺子买东西的,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事情如何还未知晓,莫要泼脏水。”不过那姑娘形单影只,也说不过旁人,很快她帮忙说好话的声音被其他的呵斥声音压了下去。人心就是这样,嫉妒会让人面目全非,原本很多保持中立的百姓,在看见颜如月身穿华贵之后,也不由得低声附和:“不心黑怎么挣钱?没看颜大小姐穿的绫罗绸缎吗?这些都是从我们身上来的!”旁边同行的人看了他一眼,“你一个男子,买胭脂?”那人梗着脖子道:“我不用,但是我妻子母亲用,不行吗?”如此的声音,不绝入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大有不可收拾之感。颜如月让柳枝回来,她捏着一小盒胭脂,走向人群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