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绎青脖子有些发酸了,抬起头晃了晃脖颈,不经意看向裴堰,目光倏然一顿。他凑到他面前,眉眼间尽是笑意:“裴堰,我以为问皇上要的那个府邸,得我自己住了。”裴堰声音虚弱,勾唇调侃道:“那你怕是要失望了。”眨眼已至中秋。篱曲扛着大包小包快步跟上沈绎青的脚步,苦着脸道:“少爷,篱曲都快变成骡子了,你好歹帮我拿些。”沈绎青把玩着玉骨扇,悠哉悠哉地在大街上逛,道:“你比骡子管用。”篱曲:“……”篱曲:“公子你在骂骡子还是在骂篱曲?”他刚要追问,却见公子脚步一顿。顺着公子的目光看去,只见裴家二少爷正走在街头,同一美丽姑娘有说有笑。他小心翼翼看公子脸色,随后,默默退后了三步。“裴二公子好兴致!”裴堰微微一愣,寻声看去,只见小公子小公子抱着手臂立在墙边,骄矜地扬着下巴,手中把玩着白玉扇。白玉连环,与雪等色。置郎腕中,不辨谁白。他心中重重一悸,弯起眼睛,叫道:“绎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不悦了。不料沈绎青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思,冷哼了声,直接转身离去。裴堰连忙追了上去:“绎青,你等等我。”沈绎青越想越气,头也没回,斥道:“滚开!”篱曲缩着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不料火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沈绎青冷眼看他:“还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扔了!”篱曲:“……”篱曲早就搬够了,从善如流地松了手,那些名贵精致的礼品噼里啪啦落了地,正好挡住了裴堰的路。裴堰看看沈绎青,看看地上的东西,心中懊恼,只能一样一样从地上捡了起来。夜里宫中设宴,皇上宴请百官及家眷。沈绎青随阿爹阿娘进宫,在宫门口又遇见了裴堰,他站在侯爷与大哥身后,冲他眨了眨眼睛。沈绎青移开目光,济北伯不动声色地挡在沈绎青身前,挡住了裴堰的视线。伯爵夫人瞪了他一眼,他依然没让开。席上歌舞升平,皇上担心众人放不开,中途就离了席,沈绎青不大爱看戏,见皇上走了,也出了大殿去外头透气。行至御花园,一片幽静。他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了,却忽然听到人声。他从树的缝隙看过去,正要起身,却被人按住了肩。他抬头,见是裴堰。裴堰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同他一起看过去。御花园点着灯笼,足够照亮。只见皇上正同一人在御花园里散步,有说有笑。那人是个少年,明眸皓齿,笑起来十分好看,正倒退着同皇上说话。正是荼云。沈绎青知道荼云进宫了,这还是第一回见。思索片刻,再看过去时,却见两人停了。离得远,他听不见两人说什么,只见皇上向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牵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荼云将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有些羞赧,抬着明亮的眸子和皇上不知说了什么,皇上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两人就一起走远了。沈绎青叹了口气,道:“但愿皇上没那个心思。”荼云心思单纯良善,不适合伴驾。裴堰没答话,在他身侧坐下,牵住他的手,有些委屈,道:“做什么不理我?你可知今日我都没心思当差了?”沈绎青哼了声,冷淡道:“同我有什么干系?”裴堰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塞到沈绎青手里。沈绎青低头看了看,见那是一个荷包。上边用鹅黄色的线歪歪扭扭绣了两只小鸭子。丑,又有些憨憨的可爱。这不是出自绣娘的手,他抬眸看裴堰,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今日你见着那人是个绣娘,”裴堰搂住他的肩,将他带进怀里,凑过去浅浅尝他的唇,道:“我说了回长安送你小鸭子。”沈绎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绣的?”“嗯……”两个人的声音消失在唇舌间,在无人的角落里缠绵亲吻,可不多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渐近:“绎青,你在哪?”是济北伯。裴堰有些难受,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低声央求道:“再亲一会儿,许久没亲热了。”也是怪了,他以为沈绎青同家里说两人的关系后,反对的会是伯爵夫人,不料伯爵夫人倒是没什么意见,济北伯直接拿棍子把他打出去了。平日里济北伯最听夫人的话,可这回伯爵夫人怎么说都说不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就是不许两人在一处,裴堰去一次,他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