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浅想着流着泪,想到那个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人,明明是恨的,却怎么也恨不起来,还是被他的言语控制,还是相信他说的话。
吴清浅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洗漱室,冲了个凉水澡,直到冷的浑身发抖,他才用浴巾擦净,刚才那些不真实的幻想终于被浇灭了。
吴清浅打了个喷嚏,告诉自己,什么都别再想,忘了他,忘了那过往的一切,做好医生工作,余生就一个人。
想是这么想,可当再躺回到床上时,吴清浅依旧睡不着,头做不了心的主,脑子里想的是不想,可心里却依旧在想。
吴清浅冷静了,可也只是冷静了那么一刻,他两眼又盯上了安静的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吴清浅忍不住伸手摸向手机,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可在触到手机的那一刻,吴清浅却又毫不含糊的抓起了那个家伙。
吴清浅闭着眼,骂了自己两个字,下贱,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开了机。无数个未接电话,全是“他”。吴清浅看着手机上一个个的未接电话,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心脏也好像被人揪了一把似的。
他把手机扔回床头柜上,再次躺回床上,想着,他如果再打,就接。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的手机再没响;又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的手机依旧没响。
吴清浅竟在这既怕又盼的等待中睡着了。
:依旧想念
:依旧想念
虽然睡着了,但这一晚吴清浅睡的很浅,总是做梦,梦中他跟那个小男孩跑着跳着闹着。小男孩一会儿拽着他的衣角,一会儿拉着他的手;他一会儿背着小男孩,一会儿又抱起小男孩;一会儿他们在床上打闹,一会儿他搂着那个孩子静静的入睡,一会儿小男孩用他胖嘟嘟的手捧着他的双颊亲个不停。
两人嬉闹着,欢笑着,吴清浅睡梦之中脸上绽开了微笑。可眨眼工夫,小男孩长大了,又高又壮的男孩在后面追着吴清浅,吴清浅慌乱的跑着,不停的喊着,最终却被那个高大的男孩追上了。吴清浅回头看向男孩,依旧是那张笑脸,却成熟了,脸上的笑容似乎不再是天真无邪的笑,而是狞笑。
吴清浅一看那张脸,惊得转身想再跑,男孩却扑上来,将吴清浅扑倒在地。痛苦、难受、伤心,一齐折磨着吴清浅,他想出声求救,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吴清浅挣扎着,慌恐之中喊出了声,终于醒了。
吴清浅大喘着气,出了一身冷汗,好长时间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躺在黑暗中的床上,刚才只是个梦。吴清浅捋了一下头发,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凌晨三点十五。吴清浅把手机又扔下,翻了个身,让自己平稳了一下,好长时间才又昏昏沉沉的入睡。
第二天一整天吴清浅打不起精神,心神不宁,他两眼的注意力总在手机上,他热切的盼望着手机会响,打来的会是“他”。可这一天,他的手机确实响了几次,却不是那个人打来的。那个人在昨晚疯狂了几个小时后,再次悄无声息。
就像三年前那个八月十五的夜晚,那一晚,他们也很疯狂,更多的是幸福,但第二天,那人便悄无声息的不见了,然后便出了国。后来那孩子也曾如昨晚般疯狂的给他打电话,但吴清浅一个没接。半年之后,当吴清浅平息了心中的怨恨想接时,那人却再没打过,一直到昨晚。
吴清浅上午查房,开会,接待患者家属。下午时没什么事,他坐在办公椅上,两手按着太阳穴,头疼的厉害,昨晚一宿没睡好,今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下午五点,吴清浅交待了护士站几句,正打算早下班,手机突然响了,吴清浅急忙抓起手机,一看,是陆乘风。
陆乘风,吴清浅的大学同学,也在荆翠一院,是肾脏移植科的专家级人物。
吴清浅有些失望,但还是接了。
陆乘风笑着问:“吴主任,听说你七弟回来了?”
吴清浅笑着回答:“陆大医生,你消息倒是灵通。”
陆乘风哈哈笑道:“那必须的,清秋去国外求学三年,终于回来了,你这个弟控加护弟狂魔,也用不着天天想,天天念,天天打电话了吧?三年了,那小家伙长高了没有?”
吴清浅心里苦笑,天天想,天天念,也许没错,至于天天打电话,却是大错特错了。
吴清浅咳嗽了两声,笑着:“哪有那么夸张啊!三年了,人肯定是长高了,而且是很高了。陆大夫,你是从哪里听说他回来的?”
陆乘风笑道:“你六弟吴清一发了朋友圈,说全家迎接你们家最大的神兽海外学成归来,还说你们家那小神兽不止长得更高了,而且长得超帅,你们吴家没人高过他,也没人能帅过他,我不就知道是清秋回来了吗?你的小清秋可真是了不得啊!我看你们吴家没人不喜欢他。也倒是,那小家伙就是讨人喜,嘴甜,笑得也甜,而且超会卖萌耍乖。”
吴清浅淡淡笑了笑,是啊!吴清秋永远都是吴家的中心,老的小的都会围着他转,他从没让任何一个吴家人讨厌。不只是因为吴老爷子对他的偏爱,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赢得的众人的喜爱。
陆乘风又说:“清浅,看看哪一天有空,约出来咱们一块儿吃个饭,以前的时候可没少带着他玩。在我们念大学的时候,他就像个小跟屁虫,天天跟在我们身后。不过,想想那乖孩子长得又高又帅了,我都替你高兴。”
吴清浅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起吃个饭,看起来是件多么简单的事啊!可怎么说?给他打电话吗?吴清浅依旧放不下,他想的盼的是那个孩子给他打电话,他可不想给那个孩子打电话。再说了,昨天晚上那孩子说得很清楚,家宴结束后,就要开始着手他家的事,也许没时间。可就算有时间,吴清浅也不想打这个电话,三年不曾打,他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