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太阳一点一点往西边去,几个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最简单的任务竟困难到可能全军覆没。没有人说话,但他们都知道,天黑之前找不到食材,他们就会变成食材。于是有人把目光投向了裴谦的尸体。反正任务失败都要变食材,那么为什么不让已经失败了的人做点贡献呢?于是提议的女人指使另一个男人把尸体装在麻袋里送去食堂当作加餐,而当天晚上,他们也变成了意料之外的加餐。傅敏和想起昨天晚上和他面面相觑的裴大师,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往外跑,扑通一声摔在院子里,在腥臭的草坪上摸索起来。片刻后,他在自己房门前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片被人踩进泥里的、沾着鲜血的干花瓣。花瓣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恍惚之间傅敏和似乎又回到了昨天晚上,拿着橡胶棍的裴谦把门砸开的时候。“小和!”方雨惊从房间里冲出来,京墨跟在后面,两人托着他的双臂把他扶起来,傅敏和正要说些什么,京墨借着方雨惊的遮挡用力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他立即会意,借着方雨惊高大的身体遮掩,偷偷把那片花瓣放到了京墨手里,然后抖着腿爬起来。方雨惊扶着他往回走,欲盖弥彰道:“你不至于吧?胆子这么小,这就把你吓着了?”一边的京墨脸色也露出责备神色,将他重新扶回沙发上。傅敏和缩了缩脖子,略有拘谨地在屋内看了一圈。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屋内大多数人仍旧把注意力放在傅罡身上。他那磕磕巴巴的叙述显然勾起了一些人不好的回忆,有两个女孩听完后脸色一白,捂着嘴就往外跑。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呕吐的声音,傅罡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不停地咽着口水,似乎想把已经顶到喉咙管里的胃酸咽回去。傅敏和装模作样羊癫疯似的抖了半天,等到彻底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时候才停下来,一只手酸得直抽抽。京墨蹲在沙发边上,伸手去摸他额头,旁边的唐霖嘟囔说你女朋友对你真好。叶宛童被这一通动静吵醒,方雨惊见状去隔壁拿来保温杯,她捧在手里,裹着小毯子嘬里面的枸杞吃。傅罡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到底没忍住,也出去吐了。叶宛童喝了水缓过来点儿,欲言又止地看了傅敏和一眼,秦文山看出他们有话要说,识相地拉着唐霖走了。郝敏还站在角落里,见其他人都出了门,抱着胳膊搓了搓,说那我也走啦?然后不等傅敏和说话,一溜跑回自己房间,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你们昨天去哪了?”叶宛童顶着俩黑眼圈,声音哑得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京墨起身把门反锁,又在屋里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道:“我们去了西边的花园。”他们将昨晚的经历仔细叙述了一遍,方雨惊听完点点头,道:“昨天晚上死了三个人。”分别是跑出来敲门求救的女人、裴谦的徒弟,还有一个负责在白天搬运食材的男人,好像叫齐勇。女人的尸体被夜叉分食,小徒弟现在躺在床上,已经凉透了,而齐勇则彻底没了踪迹,只有溅射在床单上的血迹昭示着他曾来过这个世界的事实。傅敏和看着被白布遮住的小徒弟,转头问京墨:“他昨天把布料剪坏了,这是惩罚吗?”“难说。”京墨微垂着眼睛,看着那张染血的白布出神,“这个世界有些奇怪……现在看来有四个人触发了死亡条件,但他们并不全都是被夜叉杀死的。”裴谦死于巡夜女人的那一棍,而昨天晚上求救的女人,或许也死于裴谦的那一棍。齐勇十有八九已经被夜叉吃了,但裴谦徒弟的死法有待确认。虽然他半根脖子都被咬断,伤口的咬痕和夜叉吻合,可有一点很奇怪——他没有被吃掉。夜叉是井中的行刑者,代表着掌控这个世界的npc的绝对意志。而所谓刑罚,就是成为饥肠辘辘的夜叉的口粮,就像在永宝村的时候,得罪了胎仙的人都会被夜叉杀死吃掉。“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里关键的npc可能不止一个人?”傅敏和问。京墨点点头,说有可能。这时,墙上的挂钟指向清晨六点,方雨惊的手机闹铃响起来。他关了手机,搓了搓叶宛童冰凉的手,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叶宛童的脸色还是很差:“还行,死不了。”她一打牌都要算上一卦看看能不能赢钱的人对死这个字倒是没多大忌讳,方雨惊听了笑,知道她没大碍,道:“那就回去洗漱一下,换件衣服。志愿活动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