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找个机会,再看看。
大概是抱着这点没法言说的心思,回去后奶奶问他这次想住哪间房的时候——
宋理枝没怎么犹豫,说:“我和牧廉睡。”
烟花
清明这个季节都是些细雨,且一下就不会停,空气里到处是沁凉。
宋理枝下午和牧廉一起去扫了墓,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牧廉从客房抱了床被子过来。
宋理枝怕牧廉问他为什么上次来拜年的时候还睡客房,今天就要和他一块儿睡了?
他在心里推演了好几遍说辞,想了好几种方案出来,细致得堪比考试时推演的数学大题解题思路。
不过牧廉并没有问。
他就跟平常一样,整理床铺,关好门窗,然后抬眸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跟着他转的宋理枝,“过来,睡觉了。”
宋理枝见他随意拍了拍床铺,偏头示意自己,才敛下目光,“哦”了一声走过去。
他确实太紧张,所以想多了。
牧廉从来不是多嘴的人,其实很少会特地提出什么问题的。
先前准备的那些辩解和卖乖都没了用处,宋理枝有些沉默的上床,牧廉让出里头的位置说:“你睡里面。”
他俩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很长,但各自都有房间,其实睡一张床的机会少之又少。
之前就算有倒在一起睡过去的时候,也多数是因为玩累了,都是些无意义的、让人想不起来的情况。
哪像今天,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心跳如擂鼓,远远比看上去要慌乱得多。
宋理枝长腿一跨上了床,在静谧的夜晚里弄出一点点“吱呀”响动。
牧廉不动声色地滚了下喉结,在宋理枝躺好的瞬间起身。
他走到墙边把灯关了,刺眼的冷光消失,室内瞬间暗下来。等他重新走回床边,视网膜才彻底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慢慢地能看清房间的布局。
白天还在下雨,这会儿倒停了。
荧荧的月光从窗户跃进来,他在某个瞬间稍微挑眼,看见了远处田野和山峦连绵起伏,轮廓模糊而昏暗,安安静静地隐匿进夜色。
牧廉在心里很轻地吸了口气,抬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彻底和身边的人肩膀相抵,呼吸相交。
从年前开始,他们之间频繁地陷入某种难以描绘的氛围。
牧廉起初以为是自己心里不坦荡才有的错觉,直到某次看见宋理枝垂眸闪躲,他才恍然过来——
那些闷而不发的瞬间像平静湖面下的波澜,那么汹涌,宋理枝又那么敏感,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此刻他们同时陷在安静里,偶尔的鸟叫与虫鸣都被关好的窗户隔绝。
宋理枝就在这样的安静里,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和匀长的呼吸。他和牧廉只隔着两层薄被子,实在太过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