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惊讶么?”林疏阕问,灰色贝雷帽沿歇了几朵雪花。“哇,我好惊讶。”叶谨行毫无感谢地棒读道。林疏阕揉了揉他头发,而后把他羽绒服的帽子抖抖,罩住他脑袋。“我才发现你长高了。”林疏阕说。他们当真有过“父慈子孝”的美好记忆,可是叶谨行知道就像他无法对下雪天再保持惊喜,也无法对林疏阕抱有最简单的孺慕。从一开始叶谨行就清楚知道,林疏阕不是他父亲,也不是他养父。林疏阕从来都没有充当过于他而言父亲的角色。番外3731下雪了。林疏阕靠在窗边,眼见着窗台积起薄薄的雪花,才恍然离开窗户玻璃,感觉到额头一片冰凉。年纪大了容易走神。他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拂去窗玻璃上的白雾,再次看清白雪落满枝头。今年的雪来晚了些,但并没有示弱的意思,片片如鹅毛如柳絮,纷纷扬扬。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考完最后一场试再吃个晚饭,这个点儿也该回来了。但小朋友没回来,很可能就是不回来。林疏阕难得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痛觉。自从收留叶谨行后,他已经很久没一个人过过春节了,今年莫不是开始的第一次。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作孽不可活?等到白雾又漫过窗玻璃,林疏阕起身拿了外套,决定出门一趟。人是贪得无厌的生物,得到过后总不愿意再失去。“你宿舍在哪个位置?我来接你。”很快倒霉孩子回了消息:“你不是在国外么?”自己说的谎,硬着头皮也得圆下去:“回来过年。”倒霉孩子不答话了,好半晌甩过来一个定位。“到了再跟我说,我不想在室外等车。”好的好的,只要倒霉孩子愿意回家过年,林疏阕觉得自己低声下气些也没事。宠孩子嘛。32结果车刚开到宿舍楼下,林疏阕的车头灯打过去,就看到宿舍门口杵着一桩子。隐约能看出人形。他当然认出小朋友藏青色的羽绒服,按了两声喇叭,等到人拉开车门。小朋友东西不多,就一个书包,坐上副驾驶位后就把包扔到了车后排。“安全带系好。”林疏阕把车内暖气开高了些,随口又问道,“你行李怎么这么少?”“家里有衣服和日用品,我也没必要往回带。”叶谨行道,“就去图书馆借了套书。”借着车灯,林疏阕隐约看到小朋友脸上的红晕,以及听出来他说话还有点喘。“不用为我接你跑着过来。”林疏阕自作多情道。但叶谨行没答话,林疏阕心一咯噔,只能讪讪地发动车子。“晚饭吃了没?今天下雪,正好吃火锅。”林疏阕装作不经意道。叶谨行总算答了话:“和室友吃过了,也是吃的火锅。”林疏阕没话可说了。33晚饭当然是林疏阕一个人吃。而且到家都快十点,晚饭成了夜宵,也就不好吃火锅,草草点了份鸡汤面了事。叶谨行自觉去主卫洗漱,完事直接回卧室睡觉,似乎知道林疏阕提前让智能家居机器人来收拾过一样。鸡汤寡淡,面条吃了两口也没滋没味。林疏阕放下筷子,最后亲力亲为地把碗用保鲜膜盖好,放冰箱。已经很晚了,但不想睡,就留了客厅一盏夜灯,他靠坐在窗边,等厨房里的智能厨具们温好酒,再由家具机器人送过来。这几年家里的设备都升级换新,基本可以不用请人来打扫。林疏阕也懒得见别的人,年纪上来后,性子也愈发孤僻。当然,为解决生理需求,他还是会找人。哪怕知道有些不懂事儿的小年轻说他都年近半百还夜夜笙歌怕不是想加速去世,他都装作不知道,只是友好地让人留下他送的礼物给的钱彻底滚蛋。现在的小年轻,越来越没有契约精神了。厨房里热的是米酒,没一会儿香气就飘出来。度数几乎没有,甜口,大约就是种天然的酒精饮料。林疏阕喝了两口,外边风大了,敲打窗棂。略微地转过眼,已经“睡”了一个钟头的叶谨行顶着个鸡窝头从房间里出来,就傻愣愣地杵他跟前。“坐。”林疏阕给他踢过去一只豆袋沙发,“要喝点儿么?”“米酒没意思。”倒霉孩子要求挺高,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自顾自偏头看向窗外,不分给他一个眼神,“外边风大,吵得我都睡不着。”没问你为啥这会儿醒。林疏阕不上赶着触霉头,自饮自乐,反正也只热了一小壶酒,他一个人喝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