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短促的惊叫,尤瑟脚下一滑,直接往前摔了出去。
这回他倒是明白方才那道声音的来源了。
尤瑟看着自己被树枝划出一大道破口的袖子,心中有些欲哭无泪。
这几日里无名岛应该下过雨,因为尤瑟衣服上其他原本完好无损的地方,此时也沾上了大片大片泥泞的土块。
他愣愣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呆坐了一会儿。
一阵夜风自山道中吹拂而过,尤瑟忍不住抱紧了膝盖。任由裤腿上的那些泥土,透过自己破损的袖子,蹭花了手臂。
他在心中有些酸涩地感叹了一句:今天还真是倒霉啊。
虽然事实上,尤瑟觉得自己本就不是一条幸运的人鱼。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便已经是最大的证明了。
这么多年来在陆寻面前的一切故作姿态,终于在此刻崩塌殆尽。
是了,明明七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可他每次试图想要逃离,都还是会无法自拔地陷入进对陆寻的眷恋当中。
因为尤瑟一直贪心且自恋地认为,陆寻这些年里在澳格镇中所做的那些,都有着一部分自己的原因。
即使他让理查叔叔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对方这个问题,得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
可是尤瑟还是忍不住贪心。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明晃晃地摆在面前,一次一次凌迟着他虚妄的幻想。
陆寻并不喜欢自己,他喜欢的是那个也许远在大洋彼岸,同自己长得很像很像的人。
尤瑟知道,但他方才会向陆寻问出那个问题,其实并非是想获得一个准确的答复。
陆寻明明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看出他的这些小心思了。
但他仍在隐瞒。
想到这里,尤瑟感觉自己的鼻腔酸了一下,眼球的位置也涨得有些难受。
片刻后,一滴泪自半空中化作了珍珠,然而最终却滚落进了满地的污泥里。
人鱼其实很少会哭泣,因为他们的眼泪很珍贵,是心血凝练之物,不能像人类一样仅凭着感情的驱动就随意落下。
就连理查叔叔说要离开自己的那时,尤瑟都一直强忍着,告诉自己应该坚强。
可后来初尝到了少年情愫,正是心绪激荡之时。刚与陆寻分开的那些年里,尤瑟时常都会躲进自己的被子里。
那些偶尔出现在枕套上的珠子,现如今也有了它们的归处。
尤瑟没有骗陆寻,他替换珠子的举动,就只是想让陆寻不要忘记了自己而已。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尤瑟总会想把自己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