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你现在站我车前边,我把你创晕了扔后备箱里,正好配送到医院一条龙!”
“啧啧。”雁放幸灾乐祸,嘲笑他:“自己把路走窄了怪别人,不好吧?”
林圃浑身的不爽无处发泄,逮着机会跟人嘴炮两句闹脾气,偏巧雁放也是个嘴上鲜少吃亏的,唠得更烦了。
他摘下墨镜,胡噜着冒青茬的头顶,心里骂自己至于么?但也明白,康小宇再不出来他能自燃了,想到这儿,竟衍生出一丝早死早超生的极端迫切感。
雁放嘴上占了上峰,却也挺贴心的没走,靠在车门旁陪着林圃,安慰他那颗日渐凋零的直男心。
康小宇没让他们等太久,新一轮的战火还没燃起,他就挎着一个精致的老花包从玻璃门内施施走了出来,纤细瘦弱,刚学会走路似的,步伐挺不利索。
雁放打了个响指,咧着嘴招了招手,等康小宇往这边走来,他收回笑容,弯腰再次警告兄弟:“人来了啊,你态度好点,务必把人给我带到医院去。”
在这件事上,林圃的心愿与他无比一致,“闭嘴吧,我比你更想把他赶紧送回家。”
雁放很欣慰,和颜悦色道:“那臣就先退下了。”
“贬谪了,退一辈子吧。”
林圃决绝地转过头,人来了他不看,盯着前方空白的大路装深沉。耳朵尚且灵活,捕捉到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雁放和康小宇打招呼的寒暄。等人坐进车里,密闭的空间内流窜着一股很清淡的香味儿。
康小宇不喷香水,也许喷,但味道很浅,比起他之前那些女伴的浓香型,闻上去要寡淡多了。但就是这抹香味,旖旎地流淌在那个错轨的夜晚,无声而狡猾地占据了他记忆的一部分。如果再形容的下流些,在林圃残留的回忆里,康小宇内外都流淌着这个味道,尝起来甘泉一般的甜。
林圃锁了车,就剩下他俩,康小宇穿着件厚的毛衣外套,半高的领子挡着红成桃粉的颈子,看上去挺怕他的。系安全带的动作也很慢,扭着腰,露出半只红透的耳朵。
在这时候,林圃又用目光悄无声息把他打量了一遍,觉不出哪好,想不出哪值得自己在脑子里记挂这么久。
他喜欢胸大腰细柔弱无骨的女人,反观康小宇哪儿都是平的,也就腰细,一手就能掐住,加上屁股挺翘,还带回弹的……
林圃呼吸一窒,思维像感受到了牵引力似的,又开始复盘那晚的风光。真他妈的……
“还没好?”他心里烦,不过是借机发泄,出口的语调也重了些,“这儿就剩我跟你了还演?”
康小宇有些哆嗦,迅速扣好带子,扭过头看他,一双圆眼掺着水,明晃晃的,有些呆,好像没听明白他话里夹带的刺是什么意思。
林圃狐狸眼一眯,转头架好了墨镜,语气冷着说:“别在我这儿装可怜,也别借题发挥,我那天晚上一直戴着,能出什么事?”
康小宇攥着安全带的带子,低低地叫:“林哥。”
林圃起了一脑门鸡皮疙瘩,“叫名儿。”
在他踩下油门的同时,康小宇会错了意,很认真地跟他说:“我很干净的,你不戴也可以。”……
“呲——!”
超跑骤然急刹,后边跟着的雷克萨斯也被宁远猛停。
后座上正黏着叶阮解释自己短信事故的雁放拍下车窗,探出半个头,遥遥急道:“我去,这俩人不会打起来了吧?!”
真够让人操心的。
万幸的是超跑很快疾驰上了高速,雁放这才安心坐回来,关上车窗:“你现在信我了吧,我那真是手误,情况跟刚才一模一样!”
在他第三遍要从上了跑车开始解释起的时候,叶阮把手里翻完的合同合上了,平静地说:“汤挺好喝的。”
雁放噎了一下,顿时哑火了。
前排开车的宁远终于松了口气,他不好意思告诉大少爷那条短信是他回的,叶sir忙着翻合同,根本没看到那个冒昧的称呼。
彼时他们刚下高架,叶阮听完转述也只是吩咐他掉头上了机场高速,谁知道大少爷一点儿藏不住话,上来不打全招了,还招的这么具体。
雁放出乎意料被夸奖了,立马把这事儿抛之脑后,记起昨晚那茬儿,嘴上装道:“哎呀,随便做做而已。”
他脑子迅速反应了一下,最近繁女士忙的不着家,晚饭都让他自己找厨房解决,要不要把人骗去别院吃饭啊?吃完饭呢?
雁放心里已经明镜似的清楚自己对叶阮的心意,反而更加拘谨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脑补出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再然后……该用什么姿势把叶阮骗上楼?“你这么喜欢狗要不要参观一下狗窝”这理由靠谱吗?……想想就臊得慌。
他扭捏地缩在座位里,暗戳戳蹬鼻子上脸:“要不今晚到别院一起吃饭?”
“今天不行。”叶阮婉拒了。
雁放懂了,帮了康家这么大的忙,晚上指不定谁做东摆场席呢。有了五星级酒店的山珍海味,哪看得上他做的家常小菜,隐隐失落了。
叶阮今天穿一套绵羊毛呢套装,中古款赫本风,腰间一条窄腰带勾勒出好身姿,下摆喇叭花似的往外散开,配条偏正式的星空斜纹西装长裤。缎面般的头发规矩地在脑后束了个低马尾,一张脸清丽,雾里看花似的风情。
察觉到一旁灼热的目光,叶阮斜睨了雁放一眼,那眼神却避开他,骨碌往下聚在了他的手背上,昨天扎针的针眼还明显,像从青灰色的血管间迸出的一滴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