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掌柜眉头拧着,撤簪回砸,破了胸口双拳,又一个翻身闪过背后一脚,只是此刻,脚步有些虚浮了,一不留意,竟然翻滚倒地。素掌柜双腿一挺,身子腾跃而起,又站了起来,看的出小腿有些脱力。破甲师本想追上,再补一刀,而旁边传来了一声惨叫。那中毒的大武师,等不及解药,已经抽刀砍向自己的腿,口中惨叫不断,却手上乏力,刀刃入骨,但连着三四刀也没砍断大腿骨头,他砍到第四刀时,已经神志不清了,于是举刀对着自己脖子一抹,横尸当场。破甲师们心中冒起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停下来,重新聚在一处。其余大武师看着死者惨状,已经萌生怯意,举刀却逡巡不前。领头劫匪一声怒喝:“妖女,你害死我弟兄,非要你偿命不可。”素掌柜冷冷盯了他一眼,寒声道:“他中的是你们的毒,如何怪起我来。可笑至极。”“妖女休要狡辩。”领头劫匪恨恨的一指素掌柜:“刚刚,你有些体力不支,想来撑得这么久也是不易。我倒不信了,你一个大武师境的真力,还能继续硬扛我们到几时。”说罢,狂吼一声,一刀力劈过来,素掌柜举簪挡住,他抽刀回来,又是一刀力劈过去,素掌柜再次举簪挡住,他再力劈过去,一刀紧过一刀,完全不管刀口上的细碎缺口越来越多,以力破巧,素掌柜心道不好,被他看出来破绽了。其余破甲心领神会,跟着领头劫匪,以力破巧,反客为主,如今是舍了酒方不要,也要拿下她。于是场内局势逆转,现在看来,真力损耗颇多的素掌柜,变成了疲于奔命的一方了。素掌柜连连后退,不知不觉中,一脚已经踏入河边烂泥地,脚下一软,差点又一个趔趄。她恼火起来,眼底一抹血红罩住了黑瞳,真力运转到了双臂,随着衣袖的轻轻抖动,场中一阵寒意再起。素掌柜心道,如今留他们不得,快点解决了吧。刚刚盘算好,不远处,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随着马车急速的风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吼叫着:“掌柜的,上车。”素掌柜转脸看过去,竟然是自己的马车被驾了过来,停在自己不足三尺的地方,她愣了一愣,赶车的竟然是不久前溜走的方后来。素掌柜手上动作停了,那踩在泥地里脚,刚刚抬了一点,又放下,一时犹豫起来。方后来急了,从马夫座上探出身子,一伸手抓住了素掌柜的手,狠命的一拽,素掌柜虽然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抓住了方后来的手,翻身跳上了马车。方后来感觉手上一阵寒意,仿佛将一块冰握在了手里,手都有些僵直了,便立刻缩了手。来不及多想,另一只手抓住车上一个大酒坛,顺手朝着人群砸了过去:“来尝尝城主府的毒。”酒水漫天飞舞,众人大惊,齐齐往后退了四五丈。方后来见对方害怕,乘势,又丢了一坛子酒过去。然后立刻一抖缰绳:”驾”,马车立刻向前冲去。方后来一边驾车,一边问道:“素掌柜,你受伤了吗,手上这么冰?”素掌柜脸上毫无劫后余生的庆幸,反倒一脸怒容:“不是让你走了吗,你回来干什么?”方后来回头看了看,那劫匪还正在找马呢,现在是离得越来越远。方才安心坐下:“回来救你啊。”满脸笑容看着素掌柜,“虽然那劫匪是冲你来的,不过,你让我先走,自己留下来拖住他们,总算有点道义,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我要你管?”素掌柜气急了,眉毛都快劈了叉:“让你走,是不让你拖累我。”方后来一脸诧异:“我没拖累你啊,若不是那些个匪徒被我那坛酒吓得屁滚尿流,你怎么轻易脱身。”素掌柜往车后一看,点了点酒,火冒三丈:“车后那么多酒,你怎么好好地就扔那两坛,你知道你刚刚扔掉的那坛酒值多少钱?”方后来心道,现在是讲钱的时候吗?这女人真不讲理,“情况紧急,我就随手这么一拿,又随手这么一丢,哪还能管是什么酒。”素掌柜牙齿磨得吱吱作响,气的手发抖:“情况紧急个鬼啊,若不是你跑回来,我马上就要杀了他们。”“素掌柜,行走江湖,丢人不丢气势,这个我懂。”方后来正色道,“现在劫匪没追上来,你就别吹了。你刚刚脚都陷进泥里拔不出来了,我若不拽你,你怕都上不来车。”素掌柜气的嘴角直抽抽,杏眼怒睁,表情狰狞,扬起手来,狠狠往方后来肩膀上给了两巴掌。方后来哎呀一声叫唤,手上缰绳都快丢了去:“哎呀,你打人真疼。”又看了看她的手:“你那是什么功夫,手冰得厉害。我还道是你受伤了。”又揉了揉肩膀,“你还有这么大力气,定是没受什么伤了。”素掌柜看他一副土包子样,不屑一顾:“我能受什么伤,就那几个毛贼,我若急着杀,早就灭了他们。”方后来撇撇嘴,自己捏了捏刚刚被打疼得胳膊:“你这人有点仗义是不错,但爱吹牛这点不好,若是换了别人,真信了你的鬼,来迟了点,就该给你收尸了。”素掌柜眼神凶起来,又扬起手方后来赶紧缩了脖子,嘴巴却嘀咕起来:“你有那本事,你不早点出手?拖到我来了,你又跩的二五八万似得,说你又能出手了,一个能打十个?”素掌柜一口气憋在胸口,涨得气血翻涌,胸口起伏,闭目定了定神,压着脾气,缓缓开口:“说了你也不懂。我之前受了重伤,如今没有恢复。之前你在场,一出手怕是收不住,连你也杀了。”“这个理由还有点说的过去。”方后来一边赶车,一边感同身受般点点头,“我之前也是重伤,如今说恢复了吧,但也是没有完全恢复,一般也不可随便出手,分寸掌握不好,容易反噬,反而不妙。”素掌柜刚刚一口气没下去,如今一口老血反而要喷出来,眼睛似乎喷出火来:“你是在学我说话吗?你这种人,面上诚恳,嘴上讥讽,最是可恶。”:()锦衣夜行九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