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堆报纸和打印出来的网络评论文章都将矛头直指艾希曼家族,她说上午议员办公室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他看到报纸头条上的自己,眼神空洞,脸上还带着凌深留下的血迹,狼狈不堪。纸媒基本聚焦于加布里的经历和艾希曼家的人在这些经历中的“影响”。塞涅尔也才知道原来加布里曾经是特种作战支援部队的一名小队长,三年前现任总统为了打击阿齐兹扶植的反政府武装而宣布采取特别军事行动,他被调至前线,在一次执行清剿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人肉炸弹袭击。他的好友被炸掉了全部的下半身,那个血肉模糊的场景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关于那次任务,总理吉姆一直强硬反对,而克莱蒙斯和防务部长则联手向总统施压,最终总统下定了决心派遣部队去清剿那个小镇。为了增加海外行动预算,塞涅尔在众议院里成功说动了多名持保留意见的议员对额外拨款的提案转投通过。外界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各方是如何较劲的,但鉴于克莱蒙斯多次公开发表看法,谁都知道向来穿一条裤子的艾希曼兄弟必定在这件事上齐心协力。偏偏加布里那个行动的最主要策划者之一也是艾希曼家的人——艾希曼兄弟的一位堂哥,艾希曼家族那一代中军衔最高的现役军官。那场行动中,指挥部忽视了对目标区域卫星照片的仔细研判,过于轻视任务地点地形和人员结构复杂等因素,导致行动举步维艰。虽然最后完成了任务,也付出了6死21伤的伤亡代价。当时的媒体报道没有将矛头对准艾希曼家的人,因为行动总指挥承认自己的预案不完善、指挥不当,向死伤士兵家属以及公众道歉。然而眼下,媒体通过各种手段挖出了当年那场行动中“艾希曼”的影子,大肆渲染,还有一些阴谋论的文章也博了不少眼球。最热门的一篇评论文章是攻击凌深的。那名政治评论家指责凌深利用自己“英雄”的名声和军人的身份办慈善基金会,美其名曰是帮助退役军人融入社会,实则是妻子家族的政治工具。他拿出的例子就是克莱蒙斯出席捐助仪式的事,并且深挖了那家人工智能公司与通用技术工程之间的关系,暗示艾希曼家族通过这个基金会来帮助资本家避税、方便一些军工企业进行立法游说,以换取政治选举上的资金支持。文章最后怒斥凌深的基金会只不过是政客与军火商这两大战争贩子背后勾结的遮羞布,称赞加布里才是撕开遮羞布的真英雄。舆论形势似乎一下子发生了倒转。民众总是能够做出一些自相矛盾的举动,他们能够一边在日常生活中以异样的眼光看待那些伤残和精神失常的退役军人,一边又能隔着屏幕奋力表达自己对那些人的同情。加布里的一系列作为在媒体的渲染解释下令这些人迅速遗忘了他们曾经那么追捧过的“战争英雄”凌深,转而把那个慈善基金会看做是政治作秀的产物。克莱蒙斯有一个观点没错,人性过于复杂,因此人心里的任何一种偏见和假设都可以被证明是合理的,并且人就是带着这样的偏见和假设在看待世界、展开生活。塞涅尔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手中的报道,心里默默想着。曾经抨击帕特的那些话语再次熟悉地出现,而这回却调转矛头对准了艾希曼家。这么一来,塞涅尔更加确定了背后的谋划者就是帕特。“我们现在面对的状况不太妙,而且我来的时候看到底下围了不少记者。”李林赛眉头微皱,尽量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塞涅尔昨天在手术室外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种情况。加布里一直不断地强调“艾希曼”,说明对方的目标就是把他们塑造成退役军人这种惨状的罪魁祸首,加深民众对艾希曼兄弟的负面印象。现在谁都知道他们是罗宾阵营的核心人物,一旦舆论控制不住,那么罗宾也将面临艰难的选择——继续与他们合作可能会失去民意和选票;放弃与他们合作就等于自断一臂。
但是昨晚他不能作出任何回应,因为他的丈夫还在急救室里动手术。一个抛下为自己受伤的丈夫、急忙想要对媒体表态的oga议员只会在民众心里留下冷酷无情的糟糕形象。何况那时候他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会怎么拿这件事做文章,想先发制人反而容易给人送去更多话题。从昨天下午突发意外到现在快一整天了,他一直处于一种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加上只睡了三个小时,现在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他忍不住抬手掐了下自己的眉心,然后灌了几口咖啡,迫使自己清醒一点。“我不能去回应那些纯属无稽之谈的阴谋论,也不能去解释艾希曼家和当年那次行动没有关系。眼下民众真正反感的并不是战争本身,而是政治家操控和利用战争,为自己谋利。”塞涅尔冷静下来后,仔细思考着,“如果和舆论死磕这个点,反倒会显得我们心虚。过去的事情已经有人站出来为此负责了,我没必要多做争辩。”李林赛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个想法,如果要对记者说些什么,重点必须完全放在基金会发生的恶性伤害这件事本身上。越是纠结于解释那次行动,逻辑上就越会被对方带跑。那些文章中的猜想和推论没有切实的依据,但你同样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与你无关。”塞涅尔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又给自己冲了一杯,瞬间病房里的咖啡香更加浓郁了,都快要盖过消毒水的味道了。“警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李林赛问道。塞涅尔叹了口气:“早上刚来过,说凶手拒绝承认是受人指使的。他们可能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且那个人确实精神不太正常。”“这就有些棘手了。这样的状况下,凶手可能反倒会引发舆论同情……对了,你心里对……有想法了吗?”李林赛面露忧虑,轻声问道。塞涅尔用余光瞄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看到凌深正在闭目养神,继续和自己的幕僚专心探讨:“你觉得还会是别人吗?”“帕特?”李林赛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塞涅尔点了下头。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帕特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艾希曼兄弟擅长的玩弄权术的手段,他也十分熟稔。虽然帕特在提案的问题上被塞涅尔摆了一道,但那毕竟是开年的事了。而眼下初选已经正式开始,艾希曼兄弟的舆论危机显然已经超过了公众对帕特的关心,或者可以说,帕特成功地拿这件事把舆论目标转嫁到了对手身上。等到提案在参议院通过了,他只需要说几句话表达自己的支持,没什么人会再揪着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不放。“那么我们排除一切不可说的因素,你对媒体回应的重点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