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烨子终于开了口,一字一顿地,有些嫌弃。
“放心,除了第一篇在讲猪,其他都是在讲人,”颜笑想了想,“其实第一篇也应该是在讲人。”
烨子似乎还是对这本书不抱什么期待,他随手把书丢在纸箱子上,察觉到颜笑的目光,又重新捡起了书,拍了拍上面沾的灰,把它夹进了手臂里。
“谢、谢。”
“客气。”
颜笑回到宿舍,天也黑下来了,屋子里就齐思雅一个人在做直播。
齐思雅在自己的位子上拉上了个帘子,桌上放了个补光灯,架着两台手机,一台直播,另一台用来回评论,在后台上商品的链接。她手边上还放着一个吨吨桶,那么大容量,里面的水却也快见底了。
桌上地上都堆了些卸妆巾,因为要试色,齐思雅只能不停地卸妆化妆,脸和嘴已经被擦到发红起皮,下巴的那块皮肤薄得像快冒出血了。
颜笑看到齐思雅晃了晃空了的水杯,就压低声音问了句,“帮你接点水?”
齐思雅那头还在继续介绍着商品的,手伸到背后悄悄给颜笑比了个心。
齐思雅一直说她自己直播的时候就像一个被线吊着的木偶,没了灵魂,无趣可悲,但颜笑却觉得这个时候的齐思雅,跟在实验室上插科打诨,在课上昏昏欲睡的她不一样,有魅力极了。
“妈的,我都快讲缺氧了,嗓子都要冒火了,”齐思雅结束了直播,瘫在椅子上,“刘晨峰说他今晚有自习课,一起吃个晚饭吗?”
“我待会儿要去找顾彦林。”
齐思雅“啧”了声,“上午不是刚见过面吗?你们半天不见,就如隔三秋啊?”
颜笑没理会齐思雅的揶揄,她是想把那个五千块的发卡还给顾彦林。
人和人相处,必定得礼尚往来,可她没那钱一直回顾彦林的礼。
顾彦林起初送的礼物是明晃晃的贵,都是些印着大牌logo的奢侈包包、鞋子或者项链。颜笑不愿意收,顾彦林就挑了些小物件送,他跟颜笑说这些都不贵,但他眼里的不贵常常是普通大学生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顾彦林自然是不缺这五千,这发卡大概也就是他平时请朋友吃顿饭的钱,可颜笑没法收得心安理得。
齐思雅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声,“你不会是要去还那个发卡吧?”
“嗯。”
“你怎么想的?”齐思雅摇头,“要是我,我就使劲薅,把他的羊毛都给薅光。”
“算了吧,留给下一个人薅。”
“这么消极?”齐思雅皱眉,“顾彦林不是挺好的一人吗?有才又有颜,还有钱,他喜欢你,又愿意宠你。”
颜笑取下眼镜擦了擦,“‘宠’这个行为,是由上至下发起的,就像人宠爱一只哈士奇,他高兴时,哈士奇是家人,但等他不高兴了,哈士奇就是一只令他厌恶,只会拆家的蠢狗。我是人,不想当狗。”
颜笑去了顾彦林的宿舍楼,可过了约定的时间,顾彦林也没来。
宿舍楼周围的花坛里种了一圈的花草,白天这儿的蚊子就多,到了晚上,蚊子就更猖狂了。
十来分钟站下来,颜笑的手臂和露在外面的脚踝已经冒出了好几个蚊子包了。
颜笑看了眼手机屏幕,聊天框还停在十分钟前她给顾彦林发的那条“你到了吗”。
一直黑白色的毒蚊子已经趴在颜笑的手背上吸了好一会儿的血了,颜笑看着它从一只干瘪的蚊子变成了尾部泛着红光的大胖子。
大快朵颐后,变得笨重的蚊子准备起飞,颜笑在它飞起来的那一刻,用力地把它拍死在了手背上。
颜笑把擦了血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回头却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单扬。
单扬手里拎着个石膏雕像,像是颗人头。
“麻烦让让。”
颜笑反应过来是自己挡住了垃圾桶,“抱歉。”
单扬把手里的空饮料瓶投进了垃圾桶,转身就准备走了。
“那个,”颜笑喊住了单扬,“你是顾彦林的室友对吧?”
单扬停下脚步,点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照向了颜笑,像是认出了她,“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