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快便轻飘飘落地,微弱光源尚存的狭小空间内,再度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虽是问句,可他们面前并未摆着什么别的解释。
能认出那些是“人体”,是因为器皿中肿胀惨白的人类手部真的极具辨识度,齐掌根断裂的部分还隐约能辨认出浮肿变形的肌肉和血管,荧蓝色的咒力还微弱如丝缕般附着在上面。
……这大概曾是位术式和手部动作有关的术师。
身为十影法式神的玉犬和大蛇并不用呼吸,但它们能辨别出自家主人内心的沉重心情,此刻只能靠晃动尾巴引起空气流动昭示自己的存在,以图安抚心情沉重的两人。
从被疑似有空间能力的诅咒传送到地底开始,伏黑惠和禅院真希就迷失在了浓郁的、完完全全只能辨别出一名持有者的咒力中。
这对两个咒术界菜鸟来说,实在是实打实的大危机!
他们看似跟丢了祓除对象,这咒力却又似乎无处不在。
海胆头少年手中的胁差嗡嗡作响,以本体状态陪伴在审神者左右的今日近侍物吉贞宗正安抚着全身心都高度警惕起来的少年,随时准备化出人形支援审神者。
伏黑惠松开已用力到印出胁差刀柄花纹的左手,轻柔拂过腰间的佩刀:“……我没事的,小幸运。”
那双千岁绿的眸子里眼神渐渐蜕变,转瞬便凝聚出一股坚实的怒气。
惠自小就生活在术师杀手身边,哪怕那阵子伏黑甚尔整日不着家,他多少也赶巧目睹过那些算不上干净的灰色地带。
监护人换成五条悟后,最强咒术师从不吝于向他警示咒术界的丑恶。
伏黑惠自己更是从小学开始就已经开始在网路上接单,早早接触到这个世界真却不那么善和美的一面。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算得上“见多识广”。
即便如此,这依旧是海胆头少年第一次直面世界上的黑暗。
显而易见的,这座与咒术息息相关的实验室绝不可能由诅咒组建。
——是人类。
什么是正确的死亡?
没人能给伏黑惠一个切实的答案。
但是,不管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抑或只是有术式却不曾被高专招揽的有术式普通人,都不应被这样对待。
除了镶嵌在立柱里的玻璃器皿,墙面上还有一块块同样被时光摧残成黑水的展示区,看不清全貌的泛白物体被已长满附着物的细绳固定在视野最好的区域。
浓郁的咒力隐约从那其中散发出来,带着旁人难以想象的、浓烈到几乎化为实体的扭曲恶意。
每个诅咒都不会离开自己的诞生地很远——所以,这里,会是那两只一级诅咒形成的根源吗?
禅院真希和伏黑惠不约而同看向对方所在的区域,牢牢握紧武器的他们背靠着背站在一处,警惕地观察随时可能出现的诅咒。
手电筒能扫到的区域里,地面破碎只剩
残片的纸页。
真希拿起其中几张(),轻轻念出声:≈ldo;虎杖≈hellip;≈hellip;香织?≈rdo;
这个名字落款的地方并不属于实验体?()_[((),也并非研究员,仿佛只是接打电话时漫不经心记下的笔记,一枚即将被放上狩猎名单的猎物。
伏黑惠见过这个名字。
……在虎杖悠仁的某份资料上。
两人正身处地下几十米,理论上是连不上信号的深度,然而他的终端铃声却依旧突兀炸响在两人耳边。
问就是网友“博士”先生给他改装的终端性能逆天,信号捕捉能力满点。
终端屏幕上亮起的名字在黑暗中如此显眼,和惠距离不远的真希也很轻易捕捉到了来电人的名字。
伏黑惠本以为打电话的会是五条悟或伊地知洁高,没想到入耳就是另一头立海大网球部热热闹闹的补习现场。
在危险的、未知的、死寂的环境里,终端另一头为了背单词而苦恼、为了争谁的成绩更好而起的嘴皮子官司听起来斗格外温馨,也分外格格不入。
但伏黑惠想起那个名字,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直接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