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次日用完早饭就往明王府而去,她想着既是去给人赔罪,总不好空手去,便带上了厨房今日新出的桃花糕。今日的桃花糕口感香软且不是很甜,她很喜欢。到了明王府,大抵是因谢蘅吩咐过,这回门房没再给柳襄带路,她熟门熟路的到了谢蘅的院子,但拱门内的侍卫仍旧拦着不让她进,她只道是谢蘅故意为难她的,转身驾轻就熟的翻上屋顶。但脚才刚踩上瓦片她便立刻缩了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脚下的铜铃骤响,剧烈而刺耳。柳襄快速扫了眼,竟见这一排的屋顶上都连着一根细线,细线上系满了铜铃。她还没回过神来,便有十几侍卫涌出,朝她拔了剑,像睁眼瞎般喊着有刺客保护世子。柳襄:“……”她在那拱门外等了两日,这些侍卫就盯了她两日,她都将他们一一记住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再结合屋顶多出来好几十个的铜铃,柳襄哪能不明白这是谢蘅安排的。她今日既是来赔罪便不可能转身就走,想了想后,柳襄飞身而下,堪堪落稳,侍卫的剑便刺了过来,她忙侧身躲过,还不忘护着手中的点心。也是在这时,她看到了谢蘅。他坐在八角亭中,一身宽松的蓝袍,袖边是烫金云纹,衣襟两边个垂落着两条细金链子,头戴金簪,慵懒而华贵。柳襄看过去时,正好撞上他那双半眯着的眸子,眸中寒霜与趣意并存。柳襄心跳漏了一瞬,而后强行挪开视线。这金疙瘩世子虽着实勾人但带着砒霜,半点再招惹不得。谢蘅盯着与他的侍卫打斗的女子,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后悔了。她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丢了那么大的脸,还那般轻浮的轻薄他,怎能只是赔罪这么简单。她应该庆幸她是为国立过战功的将军,不然,她现在绝不可能还活蹦乱跳。不过谢蘅轻轻眯起眼,在他十几个侍卫的攻击下,她竟还能游刃有余,虽然脑子不大好,倒还有些真本事。谢蘅边欣赏着场上的打斗,边接过重云盛好的茶。他一手捏着茶杯,一手随意撑在桌上托着侧脸,动作间,宽袖落下露出一截手腕,前些日子被烫伤的红印还未完全消散,在白皙的肤色上格外的显眼。柳襄为躲侍卫的剑刃腰肢后仰,不经意间瞥见那道红痕,心神微微一怔,而就在这愣神的刹那,她腰间的玉佩被侍卫的剑划过,落在地上碎成两半。柳襄再不敢掉以轻心,也不再敢看谢蘅一眼。哪怕到了现在,谢蘅对她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宋长策说她色迷心窍这话的确一点错都没有。若是谢蘅知道此时柳襄心中所想,怕是又要气的拿剑砍她。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柳襄终于突破侍卫的阻拦到了谢蘅的跟前。()众侍卫见此都犹豫不前,重云轻轻挥了挥手,他们才颔首退下。?想看榶酥的《夫君他天下节完整章节』()柳襄将桃花糕放在石桌上,道:“本是给世子带的糕点,但因打斗有所破损,还望世子不要嫌弃。”谢蘅的目光缓缓落在糕点上。原来她方才在刀光剑影中小心翼翼护着的,是给他的糕点。“世子,可否讨杯茶喝?”柳襄又笑盈盈问道。谢蘅的视线从糕点上落到她的脸上。无端被围攻竟不见半点怒容,是本就性子好,还是隐藏得深?昨日被她气的狠了,竟忘了要试探。谢蘅放下手,散漫地理了理衣袖,重云默默地盛了碗茶汤,递给柳襄。柳襄道了声谢接过痛快的一饮而尽。虽然方才这番打斗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也颇费体力。
不过,她觉得明王府世子的侍卫不应该只这等水平。谢蘅瞥了眼她放下的茶杯,眸中暗光流动,轻轻启唇:“云麾将军喝酒也是这般豪爽?”柳襄正要回答便反应过来谢蘅这是在讽刺她宫宴上的酒后失态。她默了默,后退一步,拱手道:“柳襄今日前来给世子赔罪。”色迷心窍这种事解释不清,也无法解释,不然,围攻她的侍卫恐怕就不只这么几个了。谢蘅淡淡的打量着她,好半晌才道:“说吧,谁授意你的?”柳襄一愣,抬头茫然的看着谢蘅:“什么?”谢蘅冷笑一声,紧紧盯着柳襄道:“柳家如今风头无两,引得太子二皇子争相笼络,云麾将军宫宴上耍了一出酒疯,躲过一场赐婚,当真是好手段。”柳襄茫然片刻终于明白了谢蘅的意思,她忙摇头:“世子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吗?”谢蘅逼问:“如若不是这样,云麾将军为何要闹那一出?”柳襄神色复杂的看着谢蘅,一时无言。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看上你了,但这话她能说吗,绝对不能。“我……”谢蘅看着柳襄几番欲言又止,心中冷意更甚。好,好的很!为了躲赐婚,竟将他拖下水,好大的胆子!“太子除夕便要及冠受印,柳家莫不是连太子妃之位都瞧不上?”谢蘅声音立变,沉声质问:“说,是谁让你拉本世子挡箭!你的父亲还是乔家!”柳襄被他这一吼,莫名有些发怵。虽然她明知他脆弱的不堪一击,心底还是不知为何颤了颤,也并非是面对强敌的恐惧,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害怕。有点像是她犯了错,惹爹爹生气的感觉,但,又似有些不一样。“世子真的误会了,并没有任何人授意,那夜真的只是我喝醉了酒,没有认出世子,才有所冒犯。”柳襄认真解释道。谢蘅自然不信。()谁发酒疯会当众抢夫君?更何况还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军中军规何其严格,她更不可能当着文武百官犯这样的浑!“云麾将军若是不说实话,今日怕是没法完好的走出明王府了。”谢蘅身子往后一靠,丹凤眼中杀气尽显。柳襄心中无奈一叹。说不说她今天好像都不可能全须全尾的走出明王府。但,前者可能会牵扯到将军府和乔家,后者,顶多是她自己受受罪。几经挣扎后,柳襄在谢蘅咄咄逼人的视线中,心一横,道:“宫宴上我确实不知世子身份,冒犯世子只是因为……”“我看上世子了!”谢蘅凌厉的眸子微微一震。她说什么?重云斟茶的手一抖,洒了几滴在桌上,周遭的侍卫纷纷偏头看来,无不是好奇震惊。柳襄猜想谢蘅可能不会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道:“我自幼就有一个毛病,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我见世子第一眼便惊为天人,恰见有姑娘向世子示好,一时心急,酒壮怂人胆就冒犯了世子,并没有旁的原因。”“若世子不信,可派人查证,军中和边关百姓大多都知道我这个毛病。”柳襄一鼓作气的说完后,目不斜视站的笔直等候发落。谢蘅眼底的杀气逐渐变成了错愕,而后有一瞬的茫然,再之后便蓄起浓浓的怒气。重云更大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柳襄,众侍卫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在心里为柳襄重重捏了把汗。这云麾将军的意思,是说在宫宴上坐到世子怀里并且亲了世子一口,纯粹是被世子的美色所诱惑了?虽然他们知道世子确实配得上这句惊为天人,这京中确实有不少姑娘喜欢世子,但这还是第一个敢当着世子的面说看上了世子的美色,别说,他们还挺佩服她的。空气死一般的沉寂后,谢蘅耳尖隐隐泛红,咬牙道:“你说本世子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