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她主动靠近,穆淮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将人稳稳当当圈在怀中,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她后背。姜宁灵鼻间是令人熟悉安心龙涎香的冷冽气息,外边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她靠在穆淮怀中,不大一会儿,渐渐睡了过去。自有孕后,姜宁灵便有了午睡的习惯,今日里从姜府回宫,倒是没来得及休息,此时乏意上涌,一觉睡得沉。待再睁眼时,窗外已暮色沉沉。姜宁灵动了动身子,发觉自个儿不知何时已枕在穆淮腿上,而穆淮显然早已处理完事务,她一抬眼,正与穆淮目光对上。“醒了?”姜宁灵睡得有些迷迷糊糊,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当日晚上还是第二日早上,待慢慢撑起身子,见穆淮慢慢活动了一下腿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穆淮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显然是许久未动一下,姜宁灵心中微动,低声问道:“臣妾睡了多久?”“约摸两个时辰,饿不饿?朕现在便传膳。”穆淮似乎全然不在意因许久未动而有些僵直的手脚,先关心她的身子来。姜宁灵抬眼看着他,轻声道:“臣妾睡了这般久,陛下既批完了折子,何不叫醒臣妾呢?”穆淮闻言一笑:“朕见你睡得香甜,便不忍唤醒你了。”听着这明显纵容宠爱的话语,姜宁灵不由得偏过头去,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穆淮如今对她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姜宁灵自个儿也知晓,不论是出于心中爱意也好,还是想对先前那一场误会做出弥补也好,如今她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穆淮也定会想法子为她弄来。若放在初初入宫时,眼下的情形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可如今不仅发生了,甚至还比她原先奢求的更为浓烈。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再难泛起同从前那般青涩又悸动的波澜来了。只是……事事已成定数,她此生是断不可能从穆淮身边离开的。既然如此,又何必难为自己,因着这虚无缥缈的情愫困住自个儿呢?姜宁灵沉默了一瞬,回身往穆淮身边靠了靠,仰头在他唇角印下一吻:“陛下这样心疼臣妾,臣妾很是开心。”语气浅淡,并不似多么欢喜。但姜宁灵与穆淮都明白,这样轻轻浅浅的一个吻,便是说明,她愿意重新将他放进心里了。穆淮怔愣一瞬,而后俯身追了过去,在姜宁灵在抽身离去的那一刻重新贴上了她的唇瓣。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势在必得却又温柔缠绵。姜宁灵在心中微叹一口气,到底拒绝不了他,便抬手环住了他的肩。既然躲不开逃不掉,为何不借此为自个儿争一争呢?窗外雨声淅沥,雨滴在地砖上,溅起大片的水花,天空低沉,夜风卷起阵阵凉意。殿内却温暖干燥,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姜宁灵这段时日来胃口都不大好,这会儿用了一碗粥便放了碗筷。穆淮见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便撤了晚膳,又命人端了些糕点放在屋中,若一会儿她饿了,便能垫一垫。都说女子有孕后,口味兴许会发生些变化,姜宁灵倒不觉得自个儿口味变了什么,只是感觉所有的东西到了口中都变得寡淡起来,略吃两口便没了兴致。但到底是记得自个儿怀着身子,许多时候哪怕没什么胃口,却也要闭着眼多用两勺。如今她月份尚小,还未显现什么孕期的反应,除了胃口略差一些外,旁的倒并没什么难受的地方。外边儿下着雨,也不能去外边儿走一走消消食儿,本想抽一本书来打发打发时间,可勤政殿内都是穆淮的书册,姜宁灵也拿不准哪些是她不该看的,索性便歇了心思,往软榻上一靠,听着窗外滴滴答答,倒也说不出的惬意。穆淮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见姜宁灵刚用完饭便复又倚在榻上,不由得有些好笑,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说着话。姜宁灵方才睡了一长觉,此时丝毫不觉困意,听穆淮问起她这几日在府中过得如何,便拣了些趣事儿说与他听。女子声音温软,带着些慵懒的惬意,如环佩叮当,十分悦耳。姜宁灵说了一会儿,忽地想起自家兄长同南乔公主之事,便问穆淮道:“先前陛下同臣妾说起那九牧五公主时,曾说船到桥头自然直,陛下可还记得?”她突然提起这个,想必是事情有了眉目。穆淮点头应道:“自然记得。”只是事情虽隐隐有了个轮廓,姜宁灵也相信,以南乔的性子,想必对此事已成竹在胸,但她到底没将话说太满,只道:“陛下说得不错,这些事情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