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以为她只是怕羞,毕竟这是他处理朝政的地方,一时间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却到底依着她的意,将人抱去了里间。不知过了多久,待穆淮终于餍足之时,姜宁灵也好容易止住了眼泪,伏在穆淮怀中,时不时小小地抽噎一下。穆淮把玩着她一缕发,看她这委屈巴巴的模样,觉得又疼惜又好笑,便抬手抚上她面颊,指腹压过她泛红的眼眶,声音里带了无限纵容:“月儿想要什么?”此时此刻,哪怕她说要摘天上的星星,他也能立刻叫人去造□□。姜宁灵眨了眨眼,抬眸看着他,半晌才道:“月儿不想让你纳锦嫣。”入京穆淮落在她眼尾的手并未停顿,轻轻为她按去泪痕,很是怜惜,可口中的话却教姜宁灵一颗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朕答应过锦嫣,会好好护着她,她既然拿着这枚玉佩来寻求朕的庇护,朕自然会遵守诺言。”穆淮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指腹缓缓向下,抚过她细嫩的面颊:“换一个罢。”姜宁灵垂下眼去,只觉心中渐渐漫上涩意,沉默良久,而后问道:“陛下可心悦锦嫣公主?”穆淮搭落在她纤瘦肩头的手顿了顿,思索一瞬道:“从前是的。”“如今呢?”这一问,倒真让穆淮有些为难。疏月在他心中,定是不同的。否则他当年也不会辗转几夜后还是顾不得许多,追出城外赠予她那一枚他随身多年的玉佩。当年他赠出去的,不仅仅是年少时未曾结果的慕恋,还有少年儿郎暗自许下的承诺。可是这些年过去,少年渐渐长成,二人又多年未见,连他也不能确定当年的情愫是否有变,也许只有当疏月重新站在他面前时,他才能明白自己内心究竟为何。更何况还遇着了怀中这个可心的。穆淮抬手抚上姜宁灵铺散在肩上的发,如实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话落在姜宁灵耳中,便近似敷衍了。姜宁灵微叹一口气,另一句想问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没能问出来?陛下可心悦于我?见她久久未言语,穆淮又问了一遍道:“月儿还未说想要什么。”姜宁灵也没什么想要的,闭了闭眼随口挑了一个:“臣妾最是怕黑,陛下是晓得的,平时夜里有若竹陪着臣妾入睡倒还好,可有时半夜惊醒,瞧着屋中黑漆漆一片,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害怕,不如陛下赠臣妾一枚夜明珠吧。”穆淮不由得皱了眉,他难得开这个口,她却只要一枚夜明珠?他原以为姜宁灵会借机求她一个允诺,亦或是为自己谋些好处;即便她是中宫皇后,位份晋无可晋,可世间稀奇珍宝那般多,怎的就只挑一枚夜明珠便知足了?一枚夜明珠而已,他立刻便能让内务府给永安宫抬一箱子过去,不必这般郑重地同他讨要。正当他谷欠让姜宁灵另挑一个时,姜宁灵又继续道:“陛下送来的夜明珠不能比臣妾的拳头小,散出的光芒不能刺眼得让臣妾睡不着,也不能暗淡得让臣妾看不清整间屋子。”虽说她正掰着手指头细数要求,将这夜明珠说得很难寻地模样,可穆淮仍是觉得,她不过是随意挑了样东西,又随意说了出来。明明可以要求更多,她却不要。“锦嫣过来和亲,你不开心?”姜宁灵纤长的羽睫颤了颤,问穆淮道:“晋国的使臣这两日便要入京了吧?”却是未正面回应穆淮的话语。穆淮却并不被她话头牵走,只定定地看着她,并不开口。姜宁灵浅浅一笑,只是眼中半分笑意也无,反倒让人觉出几分忧愁来:“若臣妾说是,陛下当如何?”听得姜宁灵此话,穆淮心中无端升起几分欢喜,伸指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下:“她是和亲公主,身后牵扯了许多,你不必挂在心上。”锦嫣曾被当做筹码推来过燕国一次,焉知此回是否还是筹码?况且晋国太子赵恒弥心思颇多,若等他继位,只怕燕晋两国会不太平,既然如此,何不先铲除后患?而眼下看来,顺势纳了锦嫣,赵恒弥当会放下许多戒心,到时再同他周旋,也会容易许多。抛开他私心不说,作为燕国的帝王,他自是没有拒绝纳锦嫣的道理。这其中牵扯到前朝,并不适合像之前唐才人那般能直白地说与姜宁灵听,但穆淮虽模糊了些许,却也不曾骗她。只不过这弯弯绕绕太多,任谁来看,都是穆淮念着旧情,又让姜宁灵如何不挂在心上?穆淮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虽无法同姜宁灵说得太明白,却还是伸指勾起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