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一回能勾得穆淮食髓知味,那往后哪怕晋国的锦嫣公主入了宫,她也不怕了。谁知一抬眼,就见穆淮眼带惊愕地望着她身后。唐才人一愣,随着穆淮的目光转身往后看去。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能让穆淮都露出讶异的神色?唐才人心中只来得及隐隐约约闪过这个念头,还未彻底转过身去瞧清楚身后有什么,便觉后颈一痛,而后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在唐才人跌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的同时,穆淮也敛了面上神色。陈设奢华的房间内,除了穆淮与唐才人二人,并无旁的身影。穆淮垂眼看了唐才人一瞬,而后径直绕过她,行至屋中的圆桌旁坐下,节奏规律地叩了叩桌面。屋内悄无声息地闪出一道暗影,朝穆淮行礼:“陛下。”穆淮指尖点了点躺倒在地的唐才人:“带她去吧。”那暗卫应了声“是”,转身扛起唐才人,如同扛了个麻袋在背上一般,轻轻巧巧地跳出了窗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那暗卫离开后不久,又有另一个身影从窗外悄无声息地进了来,手中还捏着一沓书信似的东西,朝穆淮行了礼后,便将那些东西四处分散藏在了唐才人的房中,随后又如同来时那般,迅速地消失在了窗边。那暗卫四处藏东西时,穆淮就闲闲坐在桌旁,原想着喝一口茶润润喉咙,待提起桌上的茶壶,又想起这是唐才人房中,还是谨慎些为好,便停下了动作,只看着那暗卫将那书信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穆淮瞧了一会儿,觉得他最不喜的那股檀香夹杂着花香的不伦不类的味道愈发清晰起来,让他忽略不得,只想将房门打开透透气。可眼下又开不得。不知怎的,穆淮忽地想起姜宁灵来。他的皇后,房中从来都是清清爽爽的,只有一股不知名的浅淡香气,身上也没有浓郁到呛鼻的脂粉香,只有些若有若无的清浅香气,让他无端觉得惬意。穆淮回味了一阵,忽地发觉——他在想念姜宁灵。这不难办,一会儿去一趟永安宫便是。这个念头似乎也有些熟悉?穆淮想了一会儿,颇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姜宁灵入宫以来,“既然想起了她,一会儿便去永安宫看看”一类的念头,几乎日日都会被他想起。穆淮理明白了自个儿的心思,没由来地笑了一声。看来他当初顺水推舟给姜家一个人情,倒误打误撞捡了个宝。好在那进屋来藏东西的暗卫已经离开了,否则他在穆淮眼皮底下完成他所吩咐的任务时,听到穆淮蓦然发出的笑声,指不定要吓成什么样儿。那暗卫走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后,穆淮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随手将桌上的瓷杯划落去地上,又做出一副撑着桌子勉强站立地模样。九山与秋萤候在门外,二人都沉默着,皆竖着耳朵听房里的动静儿。秋萤全神贯注地听着门内的响动,倒是没留意九山在做什么。自打方才门被关上后,饶是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听,也听不见里边儿有什么动静儿。秋萤越听,便越觉得疑惑。陛下如今饮下掺了药的酒水,哪怕心中再怜惜唐才人,身上也该控制不住力道,绝不可能这般安静。秋萤心中忐忑,其间分神去看了两眼九山,见九山揣着手,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便谷欠言又止一番,终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秋萤越听里边的动静儿,便越觉不对劲,原想着同九山商量着要不要敲敲门问一句,可又怕九山觉得此举太过奇怪,平白露了马脚,便值得将话都吞回肚里,焦着一颗心继续竖着耳朵听。里边儿仍是安安静静的。秋萤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耳力一般,自是听不到暗卫们来来去去的声音,待终于听到里面有响动时,便是穆淮故意拂了杯盏的这回了。九山也一直绷着神思听里边的动静儿,不过与秋萤不同的是,他等的正是这杯盏落地的声音。秋萤听到里面瓷器摔落在地的声音,心中一跳,心道可算是开始了,又怕九山误以为是有人受伤,贸然去叩门打断了二人的兴致,便转过身来,想拉着九山说一说话,明里暗里提点一番。谁知九山反应极快,听到里面的声音后,立刻便跳了起来,扑去门边,焦声道:“陛下?陛下?”秋萤正想搭话,拦上一拦,就听得房中传来含混不清的几句话,眼皮不由得跳了跳。虽听不清字句,可按语气而言,里边儿所发生的,绝不是秋萤所想的那档子事儿。九山似乎听清了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惊恐地叫了一声“陛下!”,而后重重地拍着门,同时还不忘朝身后大喊:“羽林卫!羽林卫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