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隐隐约约带着不耐。姜宁灵垂着眼眸,教人看不清神色,手中却是按着穆淮的话将那两样菜色夹入他面前的碗碟里。她面上几乎不带什么情绪,可让人瞧着,便觉她心中定是屈辱的。一时间,两边立着的宫人都心思各异。姜宁灵大约猜到了穆淮要做什么。今儿是十五,穆淮“许久不来”永安宫,阵仗难免大些,他应是想起会有许多人进来伺候着用膳,便故意“发难”,落在有心人眼里,便会传出她这个皇后有多不得圣心云云的传言。而穆淮又是从毓秀宫过来的,心思多的人稍加联想,便会觉得穆淮这是不得不从唐才人那儿过来而心中不快,故意折辱姜宁灵来撒气了。若这样想,那方才穆淮为何轻轻松松便让她挣脱了去也好说了。如今要以宫中其余妃嫔的无宠来衬托唐才人的特殊之处,穆淮与她在人前自然不会表现得太过亲近。既然穆淮刻意让她如此,姜宁灵自然乐得陪她做戏。姜宁灵安安静静地替穆淮布菜,又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等着穆淮下一个吩咐。穆淮随意用了两口,而后又唤姜宁灵换一个菜色。姜宁灵依言做了。谁知穆淮却像是不满她动作般,抬手召来了九山。姜宁灵一双素白纤细的手顿在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待九山已忙活了好一阵,才慢慢将手垂回了身侧。姜宁灵站得离穆淮极近,二人的衣料几乎相贴在一起,可穆淮半分目光都未落在她身上,姜宁灵堂堂皇后,得到的关注还不如另一侧小心翼翼布菜的九山多。屋内的小宫女们拿眼偷瞧着这一幕,只觉得宫中传言里陛下不喜皇后的传言一定是真的。可惜了皇后那样娇艳的一张脸。几个宫女心思各异,有叹惜皇后的,也有暗暗为日后寻去处而盘算的,可无一人发现,皇后那双柔荑刚一垂落在身侧,便被陛下握在了掌中。只不过被宽大的袖摆掩住,无人能发现罢了。姜宁灵陪着穆淮演了一出戏,刚刚将手收回来,便被穆淮握在了掌心。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又生生忍住了这番动作。而后便觉穆淮的指腹寻到了她手背,在其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意味。姜宁灵心中一动,不自觉升起些许暖意。一顿晚膳下来,永安宫殿内气氛都压抑了许多。姜宁灵一直立在穆淮身侧,穆淮未开口让她坐下,她便一动也不动。起先还有宫女大着胆子偷眼看,可渐渐地连九山这个知晓内情的人都不自觉起了一层冷汗,更别提后边儿立着的那些宫人了。她们无一例外都只有一个念头:陛下神色冷淡得吓人,可快些用完膳让她们退下松一口气吧。却无人能看见,在宽大的凤袍之下,帝后二人一直交握的手。好容易用完一顿饭,穆淮神色极其不耐地挥退了房中的宫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房内的人鱼贯而出,只有九山与若竹还留在里面。小宫女们快步走出了内殿,待转过一个弯后,才有人忍不住低声交头接耳:“方才陛下那神色,可吓死我了。”“可不是嘛,皇后娘娘非要等陛下来了再用膳,可陛下早就在唐才人那用过了呀,你说说,咱们皇后多没眼力见儿。”“这是在拿皇后撒气呢吧,不然怎的会让皇后来布菜?”“让皇后来布菜也罢了,后头还让九山公公过去了,这不是明摆着在说皇后伺候得不好吗?”“原以为咱们永安宫有初一十五,日子再怎么也不会太难过,可眼下看来,只要有唐才人在,皇后是别想入陛下的眼了。”“皇后真是白瞎长得这么漂亮,结果还是拴不住陛下。我从前还听说皇后同陛下心里那位有几分像,这才费了一番功夫从毓秀宫出来,进了永安宫里。谁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来了个唐才人,你说说,我亏不亏。”几个宫女一边摇着头,一边走远了。见屋内宫人都退了出去,九山与若竹对视一眼,也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顺带掩上了房门。房门将将掩上,姜宁灵便觉面前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已被穆淮稳稳当当地拥坐在了腿上。姜宁灵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穆淮开口,声音低沉,绕在她耳边:“皇后方才还未回答朕,脖颈红得这般厉害,可是有哪儿不舒服?”姜宁灵没想到他还能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一时间有些好笑,又忍了笑意,一本正经道:“臣妾的脖颈不红呀,陛下当是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