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少让陆婕妤暗地里咬牙。如今见着唐才人拿着琴,陆婕妤乎地一股无名火起。从前那些贵女看在他父亲的官职上,不好当面笑她,却也不曾细细遮掩,如今她成了婕妤,这唐才人还不是任她搓圆揉扁?陆婕妤这般想着,气势便足了许多,捏着帕子半掩着嘴,上下打量唐才人一番,冷笑道:“这大热天的,怎的还穿个披风在身上?唐妹妹莫不是冬夏颠倒了?”陆婕妤自是不知这披风“大有来头”,只想着借机嘲讽几句,若是能气得唐才人回嘴,那她便用婕妤的身份好好教训教训她。唐才人抿了抿唇,并未说话。倒是一旁的侍女忍不住了,小声道:“这披风可是陛下亲手为才人披上的!”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陆婕妤听个清楚。陆婕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还未等她再说什么,就听得门口的通传声,而后一个小太监带着一队人进了来,往唐才人房中送了好些首饰,说都是陛下赏赐下来的。唐才人瞧着那些宝贝一件儿一件儿捧进她房中,瞥了陆婕妤一眼,轻轻一笑,转身进了房中,留陆婕妤在原地咬牙跺脚。唐才人得了大把赏赐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永安宫中。若竹有些忧心地同姜宁灵道:“陛下还未召过唐才人吧?这好端端的,唐才人怎的忽然得了这么多赏赐?”姜宁灵正倚在美人榻上翻看话本,听了这消息,也不由得皱了眉。穆淮这几日都歇在她这儿,还未见过唐才人,今儿早上离开时都未从他口中听到过半点儿与唐才人有关的事儿,莫非是今日晨间这般短的时辰里,唐才人便得了他欢心?前日里唐才人特意来她面前,言语间隐约夹着示好,那时她便明白这唐才人日后定是要争上一争的。只是,没想到这般快。姜宁灵忽觉心中烦乱,话本也看不下去了。一日光景消磨而过,待到了傍晚,姜宁灵用过若竹特地熬好的安神汤,想早早睡了。若竹收了盛汤药的碗,见姜宁灵已然躺进被褥里,有些不放心道:“娘娘,勤政殿那边还未翻牌子呢,陛下若是来了咱们永安宫可如何是好?”姜宁灵裹着被子阖上眼,不甚在意道:“你觉得陛下今日会选永安宫还是毓秀宫?”若竹未再多言,在屋中陪着姜宁灵,待她沉沉睡去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谁知一出门,转身便看到绣着龙纹的衣袍。穆淮又来了。美梦若竹压下心中讶异,规规矩矩向穆淮行了礼。穆淮见房中灯火已熄,皱眉道:“皇后可歇下了?”方才还说了陛下若来可如何是好,眼下陛下当真来了,若竹心中一紧,为姜宁灵解释道:“回陛下的话,娘娘这几日都睡不好觉,今日里服了林姑娘上回开的安神方子,这才早早歇下了。”穆淮心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眼下时辰并不算晚,他今日是否进后宫还并未定下,按常理而言,姜宁灵应当再等上一等才是。从前他还是皇子时,便常听宫人说,哪个宫里的哪位娘娘,昨儿又等陛下等到了半夜。到了他这儿倒好,不等他便罢了,还叫他吃了个闭门羹。九山也没想到这皇后娘娘行事如此随性,不过一想到前两日里陛下对这位的所言所行,还是决定大着胆子为皇后说两句好话。“陛下,白日里里大把都赏赐去了毓秀宫,想必皇后娘娘以为今夜您不会宿在永安宫,这才早早歇下了。”九山恐怕也没想到,他福至心灵编出来的理由刚好便是姜宁灵心中所想。若竹立刻向九山投来感激的眼神。穆淮闻言,若有所思:“你是说,她见朕赏赐了旁人,便不高兴了?”九山顿时淌下一颗冷汗来。他见陛下对皇后隐隐约约有些不同,这才想着莫让二人徒生嫌隙,从而周旋一二,谁知陛下竟这般理解他的意思,这可不就成了挑拨离间了吗?九山正想着法子圆回一二,就见穆淮方才还紧皱的眉目竟是舒展了开,唇边还带上了些许笑意。穆淮并未觉得九山在挑拨离间,相反,他反倒被九山这句话点醒了什么。说来也是,这小姑娘心悦他已久,如今见他对另一人这般好,心中定是难受不已。心中难受,这才会早早歇下。穆淮心中因闭门羹而生出的些许不快立刻散了去,反倒对姜宁灵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来。姜宁灵这一觉睡得沉,待醒来时仍有些睁不开眼,又觉嗓子干哑,便朦胧着眼唤若竹。不多时便觉茶盏递到了唇边,姜宁灵正懒得动弹,就着那人的手喝了半盏茶,觉得口中好受了不少,而后问道:“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