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柳慌乱,杨尤绫脸上更添青白,可巧这时,黄老太君竟走到了画舫外。
她们也是从此经过,见着人都站在门口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过来问询。林老夫人也在这群人中,青萱就跟在她身旁。
邓如蕴无人跟随,也与众人都不相熟,独自站在边缘。林老夫人见状低声叫了青萱,“去把夫人接过来。”
青萱连忙上前走到了邓如蕴身边。
她站定,众人都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滕家的新夫人。虽然听说这位新夫人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位夫人,众人便陆续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了。
这下,杨尤绫脸面更要挂不住了,黄雨黛和几位姑娘都狐疑地向她瞧了两眼。
杨尤绫只怕听壁的事被发现,抿着嘴不敢说话,可艾柳却也更害怕了,还在杨尤绫耳边说着,“姑娘,奴婢只是”
杨尤绫气极,“你闭嘴!”
她们主仆这般,黄雨黛几人渐渐目露鄙夷。只是这时,杨二夫人突然说了那艾柳一句。
“你这丫鬟可真不懂事,一个小丫鬟竟然敢攀扯一位夫人?说是你做的,便就是你做的,莫要再多言了。”
这话颇有些意涵。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人做了错事,强压在小丫鬟头上,让丫鬟顶罪。
后面来的人不知情,目光不由又在邓如蕴身上绕了一绕。
林老夫人闻言,也不由地瞥了杨二夫人。
杨二夫人却当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转身去扶了黄老太君,“都是我家奴仆无状,我回去给您赔一车盆景过来,把这画舫都摆的满满的!”
纵然赔十车,也敌不过老太爷生前亲手做的盆景。黄雨黛嘟了嘴,黄三夫人眼神示意女儿不要再多言。
黄老太君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可惜地看了地上的碎石,轻叹道。
“罢了,我也老了,再多好东西也赏不了了。只是若要因此弄出更多是非,阿弥陀佛,佛祖该怪罪我了”
说话之间,已把此事全然带了过去,黄家的下人迅速将碎片扫除干净,事情就这么也被扫去了一旁。
邓如蕴没做过也自证了清白,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之后也都跟在林老夫人身边,没再往旁的地方去。
反倒是杨尤绫撑不住了,寻借口提前离了寿宴,带着艾柳回了家去。
邓如蕴远远看着艾柳摇摇欲坠的身形和白如死灰的脸色,暗暗摇了摇头。
有人低声议论杨家丫鬟做事无状,还胡乱攀扯,真该训诫一番,但也有人说不知内里情形,“说不定真是替某位夫人承了罪过”
邓如蕴不作理会,却又想起了方才在湖边,荣乐县主朱意娇突如其来的一笑。
她也好,艾柳也罢,在这些名门贵胄眼中其实都是一样的,无非今次她比艾柳多了一层“夫人”的身份。
忽略这层身份,杨尤绫也可以污蔑她,把事情都推到她头上来,毕竟她没有依仗,出身低微,谁会在乎她身上有几层污名?而实际又是怎样的性情、怎样的人?
杨尤绫都不会在意,那位县主更不会了。
也许错与对,哪怕生与死,都只是高高在上的县主一时之间的心情。
念及此,邓如蕴忽的一愣,她蓦然想起了那日清晨荒诞的梦。
玲琅、土匪、要碾死她的县主,以及,不曾向她伸出手来的滕越
如果一切是真,她当真被朱意娇盯上,落入那般境地,彼时,会有人能救她吗?
恐怕没有。她能靠得上的,约莫也只有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