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来了勒城,她就不再是盈州电视台的主持人了。
群都退了,报平安自然就很是多余了。
想了想,言抒找出了文文的微信。
「落地了,一切顺利。」
盈州电视台,小圈子盛行,言抒这种不拉帮不结派的性格,在台里自然是没什么朋友,但文文算一个。
文文大名叫吴文,是台里的剪辑师。因为片尾的署名总是「文文」,大家好多时候都忘了她的本名,只叫她「文文」。她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自己关剪辑室里,架着个黑框眼镜,没完没了地剪片子,饿了就手边抓包饼干充飢。所以台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斗法和纷爭,文文从来都是不参与的。很多次言抒上早班的时候,文文熬夜赶片刚下班,那个点儿台里人很少,一起吃个零食,閒聊两句,一来二去的,两个远离斗爭中心的人就成了朋友。
但即便再远离中心,这一次的高层纷爭,还是波及到了自己,不然也不会被下放到勒城。
文文说她软弱,也没说错——台长找言抒谈话,她没作没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来勒城。
有个合得来的朋友不容易,言抒想了想,微信又追了一条:「別老把自己关黑屋里,你是吴文,不是文物,適当也得见见太阳。」
等了一会,文文没回。言抒看了看表,下午四点,这个时间通常是文文最忙的时候,因为永远要赶在领导下班前把第二天要用的片子审一下。言抒没再打扰她,摁灭了手机,视线在屋內环顾了一周。
房子很小,基本家具都有,虽然旧,但好用。
这家,谈不上多,但至少很有安全感。
无论如何,到了勒城,就都过去了,言抒对自己说。
第2章能打能撂的巴郎子
言抒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有点犯懒,但肚子直叫唤,催她放下手头的活儿,下楼吃饭,也顺便买些日常用品。
这房子说是拎包入住,但微波炉、烧水壶这些小家电都没有,都得置办;另外还得去买一些急用的东西,吃的,饮用水,卫生纸之类的。言抒之前留意到楼下有个「福乐超市」,规模看着挺大,决定一会就去那转一圈。
天阴,没什么阳光,干冷干冷的。勒城的「干」,言抒从下飞机就感觉到不一样了,脸上觉得很紧绷,昨晚睡觉发现小腿处也起了细微的皮屑,和盈州完全不一样。而勒城的「冷」,言抒也领教了,无风还好,赶上起风,夹着冷气,兜头就能裹人一脸,冷风直呛进嗓子眼——更別说言抒现在还饿着肚子,感官体验被放大了两倍。
酒吧街上的酒吧鳞次櫛比,档次不一。但看门头就能看出,规模最大的就是「私域」。除了酒吧,也有一些小吃摊和小饭店,都是做酒吧周边生意的,时间也和酒吧基本保持同步——上午休息,下午、晚上才陆陆续续开门营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人行道上坑坑洼洼的,满是油污,言抒拣干净的地方走,深一脚浅一脚的。很多地方的地砖都被踢掉了,露出砖底下的泥土,或者干脆被烟盒什么的垃圾塞满了。好几个店门口支了烤羊肉串的炉子,只是这现在,还没到勒城人的晚餐时间,炉子还在生炭火,后面一台破电风扇呼呼吹着,用不了一会,炭就见红。
可言抒等不及生火,闻到饭菜的香味,她更饿了。正好看到一家敞开的档口,麵食师傅在摊饼。反正尝个新鲜,言抒随便问老板要了个套餐,找了张桌子,一边等餐,一边看师傅摊饼。
师傅带了个白色方帽,帽子刚刚好的大小,扣在脑袋上,一点不耽误干活。手里擀麵杖足有成年人大臂那么长,三下两下,一块麵团就摊成了一张饼,看起来很薄,服服帖帖摊在案板上。可师傅似乎並不满意,还在一下下擀着,儘量向外延展,最后薄薄的一张大饼,摊满了整个案板。
这么薄,应该是类似春饼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蒸饼还是烙饼,卷什么菜……言抒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
都不是,下一秒,师傅抄起菜刀,对着案板,又划又切,一张大饼瞬间变成只有小拇指甲大小的菱形麵皮。
一边划,还一边和搅着一大锅红色汤汤水水的女人嘮着家常。
「隔壁来了好些人,今天五锅不够卖撒!」
「料够,面和得够呢么?」
「肯定不够,一会得赶紧和点,醒面不是一会会儿的事。」
这边,老板也戴着白色方帽,端着个不锈钢托盘上菜,正好瞧见言抒对着切花的师傅,聚精会神的模样。
「內地来的?」
勒城是旅游城市,常见到內地游客,但冬季却是淡季。
言抒点点头,她太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眼睛直往老板端着的碗里瞟。
「刚才听你口音应该不是勒城的。师傅切的那个叫旗花,尝尝我家的扁豆面旗子,攒劲儿得狠!」
旗花煮熟后很有嚼劲儿,浇上西红柿、牛肉、土豆、洋葱、白扁豆炒的臊子,西红柿的汤汁裹满了面,酸咸开胃,让人食指大动。里面的白扁豆,被热油一激,又很醇厚的豆香味。豆香、肉香、面香混在一起,再配上一个金黄酥脆的「油香」,果然攒劲儿得很。
言抒正吃得来劲儿,店里进来了两个年轻男人,走路晃晃荡盪的,衣服穿得算不上讲究,头髮却是油光鋥亮,一丝不苟。明显和老板是熟人,进来只是朝老板点头打了个招呼,老板便熟练地下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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