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书记载,在大凉第三位皇帝崇文帝在任时,一位御史因为崇文帝要纳自己的寡嫂为妃,在朝堂上大斥崇文帝违背刚理伦常,说的唾沫都飞上了丹陛,溅到了崇文帝的衣服上。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最后这位不怕死的御史还成功了,崇文帝妥协,再也不提纳寡嫂为妃的事情。由此就可见御史的厉害。要是换作宁砚,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这简直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去谏言。而且谏言成功,那也是要前提的。如果皇帝不贤明,不愿意听,独断专行,那御史再厉害也没用。比如这位御史,就没能像崇文帝时的那位御史。“来人啊,给朕摘去他的乌纱帽,架出殿去!”萧旻脸色冷肃到了极点,要不是怕留下骂名,他要摘的就不是他的乌纱帽,而是脑袋。没想到这位御史被人架着往殿外扔时,还在那拼命的喊:“陛下!请陛下废止新法!下罪己诏!”“陛下!陛下——”出了这桩事,萧旻也没有心思继续上朝了,起身一甩大袖,黑着一张脸就走了。大太监庞永匆匆的喊了一声退朝后连忙跟了上去。皇帝走了,朝会自然就散了。康尤毅不敢耽搁,就想着快点将粮集齐,好将功赎罪。当即就快步往大殿外走,宁砚见此,就赶忙跟了上去。初次进入户部这个庞大的机构,皇帝就交给了他这么一个重担子。但还好康尤毅给了派了不少的副手辅助他,才避免漏子的出现。忙忙碌碌一天下来,直到酉时天都黑了下来,一众官吏才被准许陆陆续续的回家。而此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这场雨来的异常的急,也异常的猛,还时不时伴着炸响的雷霆,蓝白色的闪电划过天空时,如同将天撕裂了开来。宁砚出户部的时候,柴浪已经赶着马车在外面等着了。宁砚不喜欢坐轿子,所以就买了一辆马车供出行之用。见宁砚出来,柴浪上山举着伞将宁砚护送到了马车上。因为雨太大,即使是有伞,宁砚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了许多。等宁砚到家,一直等着的陆秋歌先拿着帕子将宁砚脸上头上的水迹擦去,然后又帮他把官服脱下来。“你去把里面的衣裳换了,我去厨房给你熬一碗姜汤。”“嗯,你小心一点别淋着了。”宁砚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发打散,披在肩后。然后走进里间去换衣服了。小宁颂现在已经让自己睡了,但宁悠还小,婴床就放在宁砚两人的床边。宁砚换好衣服后,就蹲在了婴床边看着里面粉嫩偏红的小脸。“不知道阿爹能不能赶上你开口说第一句话。”宁砚小声自言自语的说到。“真想天天都在家里陪着你们……”“悠悠今天闹了一天了,刚刚才睡下。”陆秋歌端着姜汤走近后轻声说到。“颂哥儿当初都没悠悠这么能闹。”宁砚替自家女儿辩解道:“那说明咱们的女儿健康有活力。”陆秋歌虽然没听懂“活力”是什么意思,但健康还是听懂了的,柔和笑了笑,把姜汤递了上去。喝完姜汤,宁砚又盯着小宁悠看了好一会儿才吹灯上床睡觉。黑夜中,宁砚揽着陆秋歌的腰,小声嘟囔道:“秋歌,好不想离开你们。”陆秋歌本来闭上的眼睛睁开了。“离开?去哪儿?”“陛下让我去潼川府赈灾。”陆秋歌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握住了宁砚的一只手,轻声道:“去吧,家里有我。”宁砚的胳膊紧了紧。“等我回来,悠悠肯定就不认识我这个爹了。”陆秋歌安慰道:“不会的,悠悠不认谁也不会不认你的。”“我肯定也听不到她第一声喊阿爹了。颂哥儿说不定也会和我生疏了。”宁砚自顾自的说着。“秋歌,要不我辞官吧,然后开一家小私塾,清闲自在的。不过陛下现在肯定不会放我走,他还指望着我的兑票府给他筹军费呢……”说着说着,宁砚就睡了过去。一天紧张的忙碌下来,他是真的累了。陆秋歌在黑夜中清醒了许久,房间中,一声轻微的叹息声若有若无的响起,而后归于平静。屋漏偏蓬连夜雨,这两天的京师注定不太平。昨夜的一场倾盆大雨,虽然没有涝灾发生,但却发生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在建的皇陵出现了坍塌——一块滚落的大石堵住了皇陵的入口处。萧氏皇族的皇陵在郊县光化县龙启山,一帝一山,从底部掏空山体,内修帝陵。昨夜因雨坍塌的是萧旻在建的陵寝。虽然巨石已经被很快处理移开,但天变一说开始甚嚣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