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大的能力就办多大的事,他们两人都是寻常凡人,没见过血,没伤过人,可到了这个世界,一个弄不好,就是道死神消,指不定魂魄都叫人家抓去练什么法宝。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可别四九重劫这样的天灾没到,自己就先被人碾压在历史的角落上了。生死苦海当年那般昌盛,无非是因为门徒众多,然而它陨落得飞快,也正是因为门徒虽多,但没几个成器的存在。这也不稀奇,北一泓本就不想开设自己的道场,哪怕建立生死苦海,亦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帮助凡人。而四海烟涛便大有不同,它本就底蕴深厚,只不过是因为杂学鼎盛,因而弱了根基,可再怎么弱,到底也是一处道场,九老仙都威名赫赫,收纳良才美玉也不算什么奇事,并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要是白手起家,自然是不易,可如今有烟涛城这个所在,首先在道场跟名声方面的难度就减小了许多。这点不光商时景清楚,易剑寒也很清楚,两人讨论了半晌,决意各司其职,前者先摆脱开尚时镜,后者负责到处挖墙脚,找寻那些资质惊人的弟子。待到吃饱喝足,两人也知即将就要分离,春云六绝在四海烟涛待的时间实在过久,倘若再继续下去,便难免会被人猜测另有居心了。两人虽然之前也并不认识,但好歹网络上说过几句话,又是唯一的同乡,商时景到这世界里来,撇去虞忘归这个例外不谈,易剑寒是唯一一个叫他可以全然放松下来的人,不由得有些伤感,只不过他擅长收敛神情,并没有露出分毫来,倒是易剑寒神情失落,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之后五绝果真来寻,他们几人逍遥自在,说来便来,说走就走,没有什么牵挂,巫琅倒是和气,还问了一句:“三弟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并无。”商时景摇了摇头,桌上的碗碟早已撤下,只剩半杯饮过的冷茶,他又恢复了那般从容沉着的姿态,对着易剑寒微微示意,微笑道,“易城主,有缘再会。”易剑寒似是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最终沉默下来,只是点了点头,嘴皮子微微一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商时景看得清楚,他说得是“保重”,不由得心里一酸,却转过头去不再留恋。众人一道上了同渡舟,风徐来近日待在烟涛城内也没白闲,很是认识了些能工巧匠,将他的同渡舟鸟枪换大炮,空间大了不少,莫说六人,便是六十人也能坐得。这次仍是听雨眠为他们引路,只是这次未开城门,反倒是在城内打开了结界一角,送了他们六人出去,南霁雪的蔻丹换成了紫色,划过脸颊时说不出像中毒还是妖娆万千,也可能二者都有,她戏谑笑道:“此次能在城内离开,怕是沾了三哥的光。”商时景微微一笑,倒并未接话,只道:“四海烟涛确实不差。”他随即转头看向了巫琅,对方正笑吟吟的与风徐来在说些什么,于是又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这会儿并不是个说话的好时间。詹知息近来心绪不宁,他一人待着倒也无人敢去打扰,张霄憋闷至极,左看看大哥,又瞧瞧四妹,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粗着嗓门问道:“哎,我说老三呐,你前几日跟着易剑寒这小子到底是去干吗了?是不是跟玄天门那个叛出师门的小子有关啊!”这个夯货!南霁雪微微色变,可转念一想,却又期待起三哥会如何回答了。“是啊。”商时景面不改色,从容应道。他这一说话,倒将五人都惊住了,连詹知息都转过头来错愕的看着商时景,众人猜过无数遍老三会如何回答,可没想到对方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连直接问出口来的张霄也不由得愣怔当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商时景便又道:“你只想知道此事吗?”张霄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懵了半晌才道:“啊——哦……我是说,那样不忠不义不孝的东西,你救他做什么?不怕他反过来头也咬你一口吗?”春云六绝亦正亦邪,说话做事向来不合正法,也极少守规矩,就连张霄本人也是个放肆桀骜的性子,只不过他这人虽说粗莽耿直,却极讲道义。巫琅是自家兄弟,情比金坚,张霄与他相处多年,知道他的脾性如何,纵然做了什么恶事,也是毫无底线的站在巫琅这一头,可是虞忘归与他又没什么干系,只知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由得心中纳闷。“哦?你又怎知虞忘归是个不忠不孝不义的混账?”商时景神色平淡,语气却温柔可亲,倒像是个在逗孩子说话的大人。南霁雪心中一跳,笑意不知不觉浮现在脸上,心知肚明按照张霄的性子,必然会掉进这语言陷阱里头去,她固然不喜欢三哥,不过看二哥吃瘪也很是有趣,便闭上嘴巴,冷眼坐看,乐得旁观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