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年龄大了,手可比余秋堂稳太多。
刚才还一深一浅的凿子,跑到他的手里,就仿佛变成一把小巧玲珑的艺术刀。
被余秋堂凿得乱七八糟的模具,被余得金化腐朽为神奇,硬是慢慢修复的像模像样,他又从帆布包里拿出砂纸,将周围打磨的光滑些。
“做这个一定要注意,你不打光滑,到时候基子边缘就不齐整,干了后掰的时候就容易把基子边缘搞坏。
干什么事都要动脑子,不是说搞就搞,先过了脑子,才过手。”
余得金说着,又帮着整第二副。
余秋堂能说啥呢,他也没办法反驳啊,只能蹲在边上,看着父亲做。
“爹,学校的桌椅修好没?”
“差不多了,修了几个,还有一把椅子没办法修,给人家赔钱拉倒,”余得金说到这个,又有点不高兴,“这几个狗日的,在学校不好好学习……”
“修好就好,”余秋堂急忙打断他的啰嗦,让他的怒火被扼杀在基础状态,“爹,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
余得金一愣,抬头看眼余秋堂,儿子这种客气的问法,让他有些不太适应,“有啥事,你就说呗,我是你爹,谈什么帮忙不帮忙。”
“我想问问,你一直在外面干活,认不认识什么工钱要的便宜,但干活麻利,干的又好的砖瓦匠?”
“你找砖瓦匠干嘛……哦,是准备箍窑是吧?”
“是有这个想法来着,不过我准备先建三间砖瓦房,箍窑的事等到来年开春,天暖和起来后再说。”
箍窑和建房子,是两种不同的建筑模式。
所谓箍窑,就是用基子打好南北两堵墙,然后一层层用泥在墙上面拱出个拱形,就有点像是桥洞的弧形,然后再将两边分别砌起来堵上。
这样的窑,基本能保持挖出窑洞的特点,冬暖夏凉,是非常典型的民居风格。
如果从外面看,只能看出双面流水,中间房檐高拱的三角形,很多人并不知道,从窑洞里面看,却是一个弧形的窑顶。
但这种窑也有缺点,就是因为建设的时候,像是组装积木,东西后补的墙面和南北面,以及窑顶不能完全结合,总会留下一些缝隙。
随着时间推移,地基下限,结合处的缝隙会越来越宽,慢慢就漏水。
所以,这种建筑住个十几年,几乎家家户户都漏水,人们用牛毛毡铺在窑顶挡雨,小雨勉强能遮挡,大雨就没办法。只要是老房子,墙面上一定有流水下来的水痕。
除了窑,还有两种房子,一种就是日常建设,东西南北建墙,然后顶部架大梁。
这种房子从外观看,和窑一模一样,但走到房间里面,就能看出支撑点是大梁。
而箍窑的支撑点是拱形的互相挤压,并不需要单独再做大梁支撑,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还有一种更为简单的房子,称之为“厦子”
就是依靠着院墙,单面建起来的房子,远处看,就仿佛是房子从中间房脊上垂直切了一刀,将房子一切为二,就是两个厦子。
具体按照作用分配,箍窑一般用来做厨房,或者卧室,房主要用来招呼客人,而厦子则是小孩子们住的地方。
为啥孩子们要住厦子呢,这是因为孩子在这个时候,在家中基本没有地位,属于“阶层”最低的存在。
可不像后世小公主和小王子们,能享受到家庭主要地位。
这个年代的孩子们,只要不挨揍,那睡觉都恨不得把父母供起来。
余得金听余秋堂这样说,随口道:“其实也不用急,要是来不及,就等到明年开春再说……”
“还是搬吧。”
余秋堂看眼厨房那边,陈美娣正在里面做饭。
余得金沉默片刻,点点头。
“那也行,你要找砖瓦匠的话,我帮你问问……你说找砖瓦匠,那就要买砖和瓦,现在的砖瓦可都不便宜,你就算建三间房,估计也要大几百。”
“嗯嗯,我算过,大概需要八千砖,瓦要少点,估计有个一两千就够。”
“那也要不少钱。”
余得金将第二个模具也打磨好了,开始研究第三个。
“我打听过,砖一页3分钱,瓦5分钱,我大致算了下,最多4oo块钱就能拿得回来……算上运费和装卸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