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骆与时知道,这东西整个剧组应该只有他独一份。“放心吧,上边的内容我都记得。而且你忘了吗,我在上个剧组才拍过的。”骆与时拍拍闫泽的肩,成功将后者正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闫导、骆老师,摄影师说可以准备拍摄了。”闫泽的助理小跑过来提醒。“我这就来。”骆与时应了声,回头给了闫泽一个放心的眼神。闫泽落后他几步,看他和摄影师小声说了什么,然后走到灯光下,让助理韩清帮他再整了整身上的戏服。莫名其妙的,闫泽忽然想起来骆与时拍《月光里》时的样子,明明是主角组里唯一的一个素人,举手投足却比谁都自然大方。有些人大概天生就该生活在镜头下。……整理完衣服,韩清从镜头里退了出去。骆与时闭上眼睛找角色状态。他要演绎的慕清正是20岁的年纪,也是他一生中最惬意快活的时候。彼时大皇子刚刚登基,慕清为中书舍人,同时受先皇遗诏每日为新帝讲学,在朝中一时风头无两,可以说春风得意。但这样的才子在古装剧中并不罕见,甚至太过普通,慕清之所以是慕清,自然还该有属于慕清的独特人格魅力。骆与时睁开眼,视线投向闫泽给他安排的道具。那是一盆荷花,唯一的花骨朵亭亭立着,泛着粉白,正是将开未开的样子。在慕清眼中,万物即是万物,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所以他看向这盆花的时候是欣赏的、怜惜的,并没有将它折下的意思。骆与时朝着荷花走过去,脚步放得很缓,然后他微微倾身,右手食指虚虚地往花苞尖尖一点——本就将要绽放的花苞受到外力徐徐展开花瓣,骆与时微笑着,眼中泛着温柔的光,眉头舒展。在场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骆与时的笑给治愈了,像是沐浴在细细密密的春雨下,无声地抚平了所有日常生活中积攒出的焦躁和不安。摄影师适时按下快门,捕捉到这一美好的瞬间。……因为手指点花这张太过经典,闫泽给骆与时安排的拍摄方案只拍了几张便提前结束。骆与时回化妆间改妆,随着化妆师巧手的上下翻动,一个更加成熟的慕清逐渐成型。骆与时看着镜子里变得年长的自己,默默思索着第二套也就是和陆曜合拍的定妆照背后的剧情。在剧里,这段剧情发生在景晏从边关回来之后,曾经相伴相护的两个人彻底站在了对立的两面。此时的慕清为了朝堂的稳固不得不握住权柄,尽力在各方势力中周旋。他不喜欢玩弄权势,可皇帝心肠软又没主见,很多事只能由他来做。于是景晏去边关的这短短几年,慕清身上的官袍就变成了绛红色,胸前的补子绣着孔雀。彩线斑斓、绛色浓烈,这样的一身行头下,慕清的气色却比之前差了不少,脸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却美得惊人。骆与时走出化妆间,想着这时慕清的心情,脚步都带着沉重。慕清是会怜惜一朵花的人,如今却要亲手对着当做弟弟一样养大的景晏动手,一次又一次,心里该有多煎熬。骆与时想着,抬眼正好看到了已经站在镜头前准备完毕的陆曜。闫泽当导演不喜欢用太重的滤镜,定妆照也不爱用太过度的后期,正因如此,闫泽才会嘱咐陆曜在拍外景时适度晒一晒,将皮肤状态变得尽量更贴近此时的景晏。经过风沙的磨砺,景晏已经和离开时完全变了个模样,他变黑也变瘦,眼神却比以前更有锋芒。妆后的陆曜依旧是回来时的肤色,剑眉入鬓,他带着紫金冠,身上披着银白色的轻甲,身上既有皇子的尊贵也有经历杀伐后带出的血气,整个人像是把被开了刃的刀。“骆老师来了!”有工作人员发现进门的骆与时,小声惊呼,显然是被他这身新装扮惊艳到。骆与时微微颔首,走上前和摄影师还有闫泽确认等下拍摄的几个点,陆曜在旁边安静听着,时不时说上几句。商量好了动作,骆与时和陆曜开始准备。骆与时的情绪进得快,所以他先没闭眼,而是偷偷打量着陆曜。比起演戏,定妆照是个平面,演员只能靠姿势和面部表情去演绎角色,手段有限,故有时更考验演员的演技。根据他以前的观察,陆曜是纯代入式的演技,酝酿的时间也比较长。此时陆曜正背对着所有人独自调整情绪,骆与时偷偷看着,只觉得此时做准备的他和自己之前见过的其他靠代入式演戏的演员没什么区别。想起那个困扰他许久的眼神,骆与时抿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