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躺倒在床中的人儿,同样相伴他十余年,可他一直无情地将其拒之千里。
总有些常伴左右的人或物,自己从未去珍视,直至失去时,方才意识到在自己的生命中,她已不可或缺。
她腹中的匕首已然不见了,是他拔去的。
他已将之插入了蒋皖的腹中,他一生便是如此,总会为了情而冲动,但他从未后悔过。
他从她手中取出了一把团扇,那是她时常把握于手中之物,不论冬夏,无论昼夜。
他从未留心过这把在他眼中毫不起眼的团扇。
直到今日,他拿起静静躺在她手边的这把扇子,他才知晓,为何常人弃之如敝履之物,却被她视之若珍宝。
团扇的内容并不复杂,应是她亲手所绣,一面是春水、青柳、鸳鸯,一面是寥寥数语构成的简单唱词。
“今生缘,来世再续。
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他一边将床上的人扶起,抱在怀中,一边轻哼起唱词,静静闭上眼。
若有来世,商阙定不负你。
*********
翌日清晨,听澜公子的木屋中。
顾怜已出门去往听澜小筑为学生们上早课,而屋中却有两人坐在方桌边上。
一人是听澜公子,一人则是姜逸尘。
姜逸尘从未在大清早的时候来到听澜公子的住所,这是第一次。
显然定有了不得的事发生,因而,听澜公子不得不将他招来,另作布置。
姜逸尘抿了口茶,惊愕道:“死了?!怎么死的?”
听澜公子道:“为情而死。”
姜逸尘道:“为情?他去找蒋皖报仇了?到底是个痴情人。”
听澜公子道:“不,那是还情,他痴情之人,早已被他自己吃下,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姜逸尘道:“可早间一路过来,街上、官府都未听闻半点儿风声,这是为何?”
听澜公子道:“应该是巧合吧,人命关天之事,官府总会因为各种巧合,后知后觉。”
姜逸尘道:“巧合,总由必然的因果所致,这是你教我的。”
听澜公子道:“蒋皖昨日离开天香阁后,极有可能自生闷气,便把自己关在书房过夜。
参军府的书房设置在偏院,若非参军应允,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即便是他的妻妾,只带了四个护卫守在身边的蒋皖自是给了商阙可趁之机。
蒋皖原先看在与如愿十年的情分上,不予地煞门或是商阙追究,怎料商阙竟独自找上门来,手头功夫本便不差的参军另有四大护卫相助,怎么着也不怵商阙,便想着依仗五人之力把商阙给收拾了。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江湖人的手段,被商阙了断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