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院子里,一位罕见的客人正坐在大厅边上的椅子,他身着一身墨色华服,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捋着下巴有些灰白的胡须。这位客人正是周婉容的父亲周南天,几天前周婉容写了一封信邀他进宫,他便找了个时间前来。周南天没等多久,周婉容就到了。她依旧是一身华丽的衣裙,头上的发簪闪闪发亮。见到周南天,她向他福身行礼:“婉容见过爹爹。”周南天连忙站起身扶她起来:“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您怎么能向臣行礼?”周婉容满面笑容道:“就算是皇后,也该尊敬自己的父亲。更何况……”她没把话说完,反倒向一旁的太监吩咐:“你们都下去,顺便把门带上。”待太监下去后,大厅里只剩下父女两人。他们坐到桌前,周婉容把话说完:“再过不久,爹就能成为一国之君,到时婉容只是公主,对爹当然要行礼了。”周南天开怀大笑:“婉容说得有理。那个碍事的苏云澈总算是弄死了。”“是啊,多亏了爹在军中安排的周家的人,这才有机会成功杀掉他。”“相比之下,婉容在宫中几次下手都未果,还得多向爹学习。”周南天笑着捋着胡子道:“爹比你年长好几岁,要是输给了你,爹的面子往哪儿摆?”“爹说的是。”周南天想着这几年的忍气吞声、施谋用计,不禁感叹起来:“总算让我熬到这时了。”他欣然笑道:“二十年前,我们想方设法把许家弄倒,没想到苏穆雨没将许家出身的许平君和她的孩子赶尽杀绝,还留了个苏云澈下来。”“幸好老天有眼,最终这万象国还是要落在周家手里。”他说完笑了几声,周婉容也跟着轻笑几声。她道:“婉容已经在期待万象国被周家统治的光景,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繁荣富强。”“那是当然,有那种愚蠢的昏君在,万象国怎么可能强大?”说完,周南天又是哈哈大笑。等到万象国落入他周家手上,他定要让其他国家臣服于万象国,首要目标就是西域。只要拿下西域,就不必再交易设计图,想要什么设计图,西域就得进贡。到时西域的武器全都是他万象国的东西,有了强大的火力就能更加向外侵略,他周家的名声就能声名远播了!周南天思忖着未来的光景,想起了西域给万象国所有的火枪设计图还在花瑾手上。他收起笑容,向周婉容问道:“火枪设计图还要多久才能拿到手?”“快了,梁国那里已经安排好,再过不久花瑾就能嫁给锦儿了。”“花瑾的哥哥是花骏?”“是,他是苏云澈的下属。”周南天闻言后神色凝重起来。他从军中安排的卧底那里听说过花骏的事,三年来,他和苏云澈一起寻找花瑾,因此两人交情似乎不错。或许花骏对周家的事情也知情,甚至已经猜到苏云澈的死是他们周家搞的鬼。而苏云澈死后,花骏暂时握有北方兵权,拥有火枪设计图的又是他的妹妹,这花骏可能是另一个麻烦。他道:“夺取皇位的事就等到火枪设计图到手再说。我们先在西侧多盖几座兵工厂,等到有了足够的火枪再行动。”周婉容:“爹是想急事缓办?”周南天一脸严肃:“难说那个花骏会不会另有打算,我们先静观其变。”“婉容是认为花骏的父亲是老将军,花府家眷也不少,他应该不敢随便行事。”周婉容分析着,不过还是同意了周南天的话:“但婉容也认为这事得小心为上。”周南天又再道:“反正只要设计图顺利到手,万象国就是周家的所有物,我们不必心急。就先等梁国的人过来吧。”“是,婉容知道。”周南天又再和周婉容寒暄了一会儿,也见了苏云锦后才出宫。————花瑾新做好的锦囊一直被她收在身上。她本打算隔天就送到亲王府去,但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让她想起苏云澈,难以忍受的痛楚就会涌上心头。几日过去,她始终无法鼓起勇气过去。但她明白,自己总有一天得放下苏云澈。于是,她给了自己最后的期限,也就是苏云澈出殡的那天。出殡当天,所有皇室成员都到了亲王府,苏明泽也同样被奶妈刘金翠抱着在一旁观礼,花瑾则和花骏站在一起。和苏穆雨坐在一起的周婉容低着头,频频拭泪,但和其他人不同,她流的是喜极而泣的泪水。仪式很快接近尾声,祭司道:“封棺前,有哪位想瞻仰遗容吗?”“呵……”苏云锦不识相地笑出声,立刻得到了身旁周婉容的白眼。对面的苏沐橙差一点就要骂出口,但她知道这一骂可能会没完没了,而她不想让苏云澈的丧礼变成闹剧,便冷冷地瞪着他。苏穆雨也瞪了过去:“太子,看清楚场合,什么时候了态度还如此轻浮?”,!“是。”苏云锦收起笑容,恭敬地回答,只暗地里讥笑着,祭司真好笑,都没了头还见最后一面。“祭司,继续吧。”苏穆雨道,虽然苏云澈老跟他对着干,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也同样红了眼眶。“是——那就进行封棺。”祭司说完后,便向负责的徒弟示意。“等一下,我……我有东西想交给殿下。”花瑾手里握着锦囊站了出来,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她不能退缩了。“你别过去了,有什么东西由祭司处理吧。”花骏出声拦下花瑾,就怕她承受不了第二次见到苏云澈的模样。“瑾儿想亲手交给殿下。”花瑾眼睛泛着泪光,说得很坚定。花骏也没别的理由阻止她,便打算在后面顾着她,让她过去。棺木半掩着,花瑾战战兢兢地靠近。前几天看见的那一幕还挥之不去,但她拼命想着苏云澈还在时的画面,将之取代。苏云澈的遗体被绣有莲花的白布盖住,颈上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充当头部,乍看之下,苏云澈还是完整的。花瑾眼前被泪水覆盖,一阵朦胧。她将锦囊放在苏云澈的胸口上,努力不让泪水滴落在遗体上。她哽咽着说:“殿下……这是我新做的,你好好带着,旧的我替你收好了……谢谢你为我做的,我真的……呜……谢谢你……”苏云锦将一切看在眼里,嗤之以鼻。依依不舍又能如何?苏云澈活该,谁要他挡路了?没名没分哭成这样,假装高尚。“母后,您说还要多久,我才能娶花瑾?”苏云锦到周婉容耳边低声问道,一双眼睛盯着花瑾,仿佛要把她给吞了。“快了——你能不能挑个合适的场合说这事?要是被你父皇听见了怎么办?”周婉容又对苏云锦翻了个白眼,她这儿子根本不知道别人的辛苦,整天只想着女人,也难怪苏穆雨事情都只交代给苏云澈。“好了,瑾儿。”一旁花骏见花瑾哭得越发厉害,赶紧将她带开安慰。花瑾下去后,祭司左看看右看看,确定着现场还有没有人要再见最后一面,一边道:“还有哪位想瞻仰遗容吗?”“没有了,封棺吧。”苏穆雨道。祭司对苏穆雨颔首,道:“良辰吉时——”“等等!”:()逃婚逃到新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