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本来对这次来学校取证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确实自我怀疑过这是在浪费时间,对案子毫无推动,然而如今和姚h谈下来,才庆幸自己幸而来了这一趟。本来以为虞飞远和舒宁只是一般的家庭婚姻纠纷,然而越是挖掘虞飞远这个人,她才越觉得可怕,他根本不是一个家暴渣男这么简单,这活脱脱就是个pua高手啊!他几乎是步步为营地斩断了舒宁的路,断绝过去的亲友,不希望她参与职场,各种打压她的自我认知,以至于舒宁被家暴多年,都没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在他的殴打和事后的认错下跪甜言蜜语里,选择了在这种境遇里继续生活下去,久而久之甚至接受了他的那一套洗脑,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性,觉得女人就是该服务伺候男人的才是。几乎是从学校一赶回社区办公室,宁婉就打电话再次约了舒宁,她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你结婚后把以前的同学老师联系方式都删掉了?为什么?”宁婉也不虚与委蛇了,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不是虞飞远让你这么做的?”舒宁显然愣了愣:“这和离婚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方便说吗?”舒宁苦笑了下:“这倒没什么,你们最后还是去了学校吧?是不是顾老师一提到我,根本不想见你们。”宁婉和傅峥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舒宁长叹了口气:“删掉他们确实是为了飞远。”她回忆道,“当初虽然毕业了,但和几个同级的朋友都在一个群里,时不时大家还聊聊天,我们机械工程本身男生多,所以群里也是异性居多,但说实话我和他们真的就只是朋友而已,可飞远死活不信,见我和谁聊都吃醋。”“他吧,当时就是太喜欢我了,醋劲可大了,见我和谁多说句话都不行,连和顾老师聊天,他都能不开心上几天,说自己没安全感,生怕我随时离开他。有好几次为了这个事和我吵架,其实我都愿意随时让他查我手机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后来有一次,吵的太厉害了,他为了这事甚至要自杀,我想了想,反正以后一起过日子的人是他,人生有个陪在身边的伴侣就行了,其余朋友什么,确实只是过客,怕他再做傻事,我就索性把过去的朋友同学,连顾老师都删了。”如此恐怖病态的占有欲,舒宁如今讲起过去这段经历,脸上竟然露出了点惋惜感慨和不舍:“当初你看我们关系多好,他爱我爱的随时能吃醋,为我可生可死,愿意把命都给我,可如今,竟然对我动拳头都不心痛了……”宁婉几乎想要晃着她的脑袋叫她醒醒,还什么为你可生可死,把命都给你,这不是什么言情小说,现实里遇到这种可怕的偏执型人格,脑海里只应该有两个字――快跑!可惜舒宁没有跑,她沉溺在虞飞远给她编织的恋爱梦境里,真的听话的断绝了和过去朋友恩师的联系,自甘平庸地随虞飞远摆布,以至于如今被家暴要离婚,甚至无法对家里具体的财产明细做出举证。好在她至少决定要离婚了,远离虞飞远,总能开启新的人生。宁婉本想和盘托出虞飞远的真面目,然而舒宁却打断了她的话头,她有些憔悴地看了看时间:“我得马上去接下我女儿,快放学了,两位律师,后面还有什么我们电话联系。”宁婉看了下时间,也不强留舒宁了,反正她要离婚,之后的沟通里有充足的时间帮她揭露虞飞远的嘴脸。只是宁婉没想到的是,自己和傅峥这边还在苦思冥想取证问题,可只是短短两天时间,舒宁那边却变了卦――“宁律师、傅律师,我想了下,还是决定不离婚了。”她脸上的伤还没彻底好透,然而却彻底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决定,“就……孩子还小,我离婚了,孩子就成单亲家庭了,就算把孩子抚养权争取过来,我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孩子的生活环境也不如双亲家庭好……”舒宁语气有些尴尬,但语速却飞快,仿佛要说服的人不是宁婉和傅峥,而是她自己:“这次飞远出差回来,也给我带了很多礼物,还特意准备了烛光晚餐赔罪,带我去了以前我们恋爱时去过的地方,他说这次真的是痛定思痛,认清自己过错了。”“可他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啊!最后不还是继续家暴了?!”舒宁却无法体会宁婉的焦躁,她垂下头:“这次我相信飞远是认真的,我趁着他在出差和他提出了离婚准备分居,结果他立刻就疯了,说真的不能没有我,当天晚上就割腕了……还发了割腕的视频给我,直到我最后同意不离婚,他才肯去医院,我……我听到他在电话里哭的那么伤心,又听他提起我们的过去,还有孩子,我就……我还是心软了……我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