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摔懵了。大眼睛眨巴两下,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程漆:“……”这怎么还打哭了呢。“那什么,”程漆紧了紧护腕的系绳,咳了咳,“别哭了,吃糖吗?”小学徒呜呜地捂着脸,崩溃道:“我的好兄弟背着我和我喜欢的姑娘好上了!”程漆:“……”还是打得轻了。他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漫不经心道:“这兄弟,不要也罢。叫什么来着?什么虎?”“不是!”小学徒可怜巴巴地擦着眼泪,咬牙切齿:“是程实!他就这么背叛我!”“……”程漆默了一瞬,“程什么玩意儿?”小学徒平静下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捏着衣角:“程实说他真喜欢郭玲,唉,我能说什么!我也懂,喜欢哪是能控制的呢,一喜欢,就总想见着她,见不着就难受,想对她特别特别好,不想她和别人玩。我要是程实,我也会偷偷的……”程漆下意识地照着他脑袋来了一下,心里却让他给说愣了。想见,总想见,见不着就难受。他眼前忽然划过一张白净温柔的脸,淡色的眼珠,琉璃一样的透。出了武馆,程漆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走着走着忽然就到家了。一抬头,窄窄的巷子两侧,左边是自己家,右边是陶枝家。他鞋尖一动,往右转去。这些天陶枝又忙了起来,他推门进屋时,陶枝正趴在桌上记着什么。为了方便,她梳了干净利落的发髻,额前一缕碎发也没有,露出饱满光洁的前额。眼睛垂着,眼皮上有淡青色的血管。程漆就倚在门框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走过去,指尖点在她额头上,把那颗脑袋支起来:“头都要掉了。”陶枝顺着抬起头,眨眨眼:“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刚刚,”程漆这才看见她眼底淡淡的青色,眉心一皱,把她笔一收,“别看了,吃饭去。”陶枝也累了,乖乖让他收了笔,伸个懒腰站起来。衣服一紧,窄细的腰身便清晰可见,程漆瞥见,不自然地别开眼。“走了,正好过去帮帮阿婆。”陶枝刚往外走两步,忽然被人扯住了袖子,往后一拉。程漆拽着她,轻轻一旋,就把人堵在了自己和墙之间。陶枝有点懵:“怎么了?”四下静谧,两人呼吸轻轻交缠着,有一种无声的亲密。程漆极近地看着她,想要看明白什么似的,半天后才低声道:“你累吗?”陶枝叹口气,僵硬的身体软下来,头靠着墙哀声道:“还行。”她皮肤极白极腻,半侧脸时,从眉骨到鼻尖的弧度非常好看。程漆看了一会儿,像受了蛊惑一般,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摸了摸她薄薄的眼皮。陶枝隐约觉得程漆有点怪,头晃着躲他。那手指就落到了她太阳穴上,轻轻揉按起来。他手法不知从哪学的,按起来格外舒服,陶枝小声叹了口气,然后眼巴巴地看他:“我累。”从程漆的角度看,她整个人笼在自己怀里,巴掌大的脸就包在自己手心底下,那感觉就像……整个人都在他手里一样。他声音不由地放轻:“嗯?”陶枝眨眨眼:“所以捏捏肩行吗。”程漆一怔,心想这是拿他当丫鬟使吗,手却听话地落下来,按住她瘦削的肩膀。陶枝享受着捏肩,满足地哼哼两声,抬手拍拍他:“乖啊……”程漆看她那样儿,心里居然奇异地柔软,薄唇勾起来。连程实这兔崽子都和别人好上了。他这个当哥的……是得抓点紧。七哥香饽饽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陶枝看着站在香居门口的宋鸣鹤,一阵头疼。不知这人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从她彻底拒绝金老板的邀请之后,第二日宋鸣鹤就又来登门拜访了。陶枝闷在家里装聋,任他拍门拍了半天也不应声。结果人家就直接奔铺面里来了。陶枝疲于应付他,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宋鸣鹤就自己迈过门槛,走到她面前轻轻叫一声:“枝枝。”趴在一边的陈文隽这才抬头,看他一眼,看陶枝一眼,表情很困惑。陶枝呼出口气,抬眼:“您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宋鸣鹤无奈又温和地一笑,摇摇头,瞥了眼陈文隽,压低声音:“枝枝,和我单独聊两句?”他那姿态,俨然把陈文隽当做外人,硬要营造出一种亲密的感觉。陶枝浑身难受,眉心一蹙:“这儿没别人,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过片刻,宋老板从香居走出来,脸色不大好看。陶枝变了。几次三番别拒绝之后,他终于意识到,陶枝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满眼的倾慕再也不见,看他的时候毫无温度,对他也不再有一丝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