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若是死,对他自己来是不公,对虞家人和祝柒宁来说却是解脱。
虞召丰和虞老夫人看向他时,眼中是带着恨的。
祝柒宁是手艺人,外邦破城之后她成了流民,因容貌倾城,总是被人惦记欺负,直到遇到了剿匪的虞召丰和卫凛。
两人一个芝兰玉树、笑傲群雄,一个直爽豪迈、风趣健谈,性格迥异却都对其一见钟情。
而在后来的相处中,祝柒宁选择了虞召丰,因他尊重、爱护、疼惜,不会约束她的自由。更因为一点,她发现了卫凛的另一面。
卫凛并非表面所展现的那般温文尔雅,开怀肆意。其实骨子里,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和破坏欲。因她多同虞召丰说了几句话,便三番五次地给他使绊子。她还曾撞见,卫凛在虞召丰的酒中下毒。
倘若与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祝柒宁觉着自己一辈子怕是要活在无边无尽的窒息中了。
嫁给虞召丰后,祝柒宁本觉着他应当会放过自己,却在知晓自己有身孕后,当着虞家人和好友秦家人的面恶狠狠地说:“你腹中胎儿,若是女儿,本太子定要叫她入宫作妃——若是男儿身,定让他受刑为奴。”
卫凛真正的嘴脸暴露无疑,祝柒宁忧心忡忡,动了胎气。虞召丰和秦正同孔翮思虑了一宿,决心向先帝卫绍请旨。
若是祝柒宁生女儿两家人便喜结连理,若是生男儿则将两人调任边疆,终身不再回京。
前者是几人觉着,卫凛若如以后称帝,就算再胡来也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强占臣妻,不然就是在打先帝的脸;后者则是,到了边疆苦是苦了点,但天涯海角的,祝柒宁腹中的孩儿便可天高任鸟飞,想去哪儿去哪儿,他们定能护住。
不是没想过让祝柒宁以假死脱身,但两家都在京城,谁知道卫凛这条疯狗,又会在她“死”后做出什么来。
那时虞召丰护驾有功却伤腿不能继续当将军,获赐尚方宝剑。卫绍念在虞、秦两家的军功上,虽有顾虑,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同其一道亲征过,二人有无联合造反之心,他还是知晓的。若是真有谋逆之意,他二人早在军营便动手了。
只是不成想,两人请到旨后,皇宫中便生了这样的丑事。
两家人只觉命运无常,世事难说——然而,卫凛被废又“葬身”火海,祝柒宁闻此消息还未舒心几日,便难产而亡了。
……
后来的事虞爻差不多都知晓了,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杀人的山洞在哪?杀的是谁?为何杀……还有,裘无肖去哪儿了?
心中困惑,虞爻向着卫凛又走了几步。
“虞爻。”秦郅钳制着人,“你不要再往前走,这人——”
话未落,卫凛嘴角忽然流出一道血,血滴在了他的手上。他将被血糊住的双手伸向虞爻的脸颊,笑着道:“你同你母亲长得真像。”
“我第一眼便认了出来……”
未言尽的话变为了一口黑血,卫凛服下了多年来藏于舌下的毒药。
秦郅反应极快,扣住了他的口唇,却是无济于事。这人已无鼻息。
在场的人皆大惊,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所吓,却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这服毒自尽的人到底是谁。
唯独卫恒看起来很平静——这个结局,对卫凛来说,总好过比仰望敬佩多年的“父亲”烧死在母亲的寝宫得好。
也能让先皇的秘密继续尘封。
“来人,把这人拖回宫中。”
秦郅确认卫凛死后,侍卫将他的尸身拖了出去。
胸中仍有诸多疑云,卫恒负手走至虞爻身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面皮,先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你如何看出他戴了人皮面具?”
虞爻正要解释,棚中又窜入了一人——竟是久日未见的左青,风尘仆仆地向众人走来,却被拦在了棚外。
正要向秦郅行礼之时,他道:“圣上在此。”
左青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同虞爻站在一起,一身华贵的人身上,双膝跪倒在地:“微臣拜见皇上,吾皇——”
“起来回话。”卫恒打断了他的言语,又看向虞爻,“你接着说。”
虞爻指着左青,“就是因为他。”
左青一脸迷茫。卫恒眉峰微扬,又看了一眼他,示意虞爻继续。
虞爻将她在军中同左青的恩怨简单概括了下,将他曾差点让自己葬身山泉的事隐了去,主要讲这人皮面具的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