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之有些不快,“休要胡言,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便罢了,温姑娘昨日才嫁进将军府,你今日便能瞧出不好?”小厮又是轻轻一叹,“小的也是瞧着公子先前与将军夫人是至交好友,才斗胆多嘴的。昨儿新婚夜,崔将军并未留在新房。”杜行之一顿,“你如何知道?”“昨儿崔将军来看过公子,又去了聂小郡王厢房。到五更天时,小的听到隔壁有打斗声,似是小郡王与崔将军起了冲突。”“之后小的出去一看,正好见着崔将军从小郡王房中出来。”杜行之微蹙了眉,“崔将军一夜未回?”“应当是。”小厮昨夜打了好几个盹,并未留意时辰。杜行之眉头紧皱。亏得温如月对崔将军一片情深义重,他竟也不知道珍惜!作者有话说:只有杜画圣受伤的世界。午时,崔小宛从军营出来,也没回将军府,而是转到了吉祥街,进了昭文馆。昨夜她刚打了聂容昭一顿,青羽就醒了,见自家小郡王被揍,踉踉跄跄要过来跟她拼命。聂容昭赶忙把人拦下了。崔小宛还有话未问,碍于青羽在场,又见已到了五更天上朝的时间,只得约他今日继续。刚到他厢房外,透过窗棂,就见聂容昭一人懒懒坐在案前,以手撑头,垂眸看着桌上的书卷。崔小宛推门进去,扫了一眼屋内,“青羽呢?”听到动静,聂容昭立马坐直了身子,双指捋了一把发丝,扔到肩后。“恭王府有事,我让他回去帮手。”其实也无事,青羽就是让他给支走了。崔小宛点点头,她原本也是打算让青羽出去避开他们谈话的。她将几个窗的窗板全放下来,阳光被遮去大半,屋内暗了下来。半透的窗纱投进来的光,朦朦胧胧,映得崔小宛侧脸柔和。聂容昭盯着她看了片刻,拿起案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你昨日说,还有话未说完?”“是。”崔小宛也不多废话,拉了椅子到他旁边,将大横刀搁在桌面,压低了声音,“知道我女子身份后,你就没有半点好奇?”聂容昭抬眸,眉梢微挑。崔小宛索性点破,“不好奇我是从何而来,为何女扮男装,还当上了大将军?”聂容昭放下杯子,默了默,“自然好奇。”崔小宛心知聂容昭平日看着没心没肺,手下也养了不少人。“你都查到了什么?”聂容昭顿住,“你不介意我查你?”“你若是想害我,早把我身份捅出去了,查便查了,说说都查到了什么。”正好让她也补一下信息。聂容昭眼眸噙了笑意,“我自是不会害你。”既然她想听,他也不推辞,“四年前,崔郡守满门灭口,但有个女儿侥幸逃过一劫,只不过最后还是突发恶疾死了,官府是在郊外的城隍庙发现的尸首。”崔小宛听到这,手指轻点了点桌面。那具尸首是张玉喜从一户穷苦人家买下来的,年纪还小,只十二岁便病逝了。张玉喜替她换上崔小宛原身的衣物和玉牌,放在城隍庙,又将官府的人引了去。那时原身已经去了军营了。“这里有个巧合,崔将军也是四年前入伍的。晋州崔姓人虽多,原本有这巧合也是寻常,但当我知道你在查晋州旧案时,便有了怀疑。”崔小宛敛眉,握了拳,指甲嵌到手心。聂容昭继续道:“我派人去查探,找到一户人家。”“你是如何找到的?”聂容昭拧了眉,“那户人家的左邻右里都知道他们先前有个女儿,病死后只裹了草席出去,也没给建个坟。我的人寻到他家时,他们经不住吓,直接便将事情供了出来。”张玉喜跟她说过,当时并未透露自己的身份。“他们知道是何人买的?”崔小宛这话问出口,忽然想到聂容昭也是见过张玉喜的,让那户人家将当年的买家外形容貌说出来,四年变化也不大,自然就对上了。她摇摇头,指甲嵌得更深,“差点忘了你见过张婶子。”聂容昭留意到她的手,伸手将她的指头一节节掰开,“崔小宛。”“那户人家,我已叫人看着搬家了,现也不在晋州城。”崔小宛点点头,看来她绕过殷沉将此案线索呈给魏临,也是多一重保险。如若不然,在她扳倒殷沉之前,殷沉说不准已将她的身世背景翻个底朝天了,到时殷沉没干掉,案子也没查清,自己还要背上欺君的罪名亡命天涯。“多谢。”她指的是安排那户人家迁出晋州城的事。聂容昭叹了一声,“若是一直无法翻案,你便要一直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