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霄云想了想,道:“正是如此。”
话到此处,陈无香手痒难耐,想以手中画笔在那画上添描上几个封印符纹,苏折却眉头一皱:“陈师兄等等。”
陈无香一愣,回头看向苏折道:“小师弟怎么了?”
“这画看不出深浅禁忌,贸然触碰,是否会引发什么不好的结果?”
陈无香想了想,笑道:“小师弟是过分谨慎了,我和秦师姐方才都查看过,画上并无机关符咒,也没天魔气息,就算有什么异常,画上封印符后再收起来,就不会有大事儿了。”
苏折皱了皱眉:“连陈师兄和秦师姐都看不出异常?那季师兄呢?”
季霄云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陈无香清浅一笑,他笑起来仿佛连脸上的酒窝都含着草药香气,手上执着画笔正要挥动,季霄云却接着道:“可就是因为看不出任何异常气息,所以才显得这画古怪。”
“也许里面是藏了许多我们看不出的门道经络,只是各种画中的气息处于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才会相安无事,这时若往上面添符添咒,或会破坏这一层平衡。”
陈无香乖乖收回了笔,却是疑道:“林小师弟才第一次下山,过于谨慎也是有的,季师兄怎也如此拘束?若不收了这画,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么?”
季霄云只道:“收还是要收的,但不要往上面添任何笔墨。”
说完,他忽然示意众人远离几分,然后捧出了一只毫不起眼的褐黑色木盒,从外表看简直像是个烧焦的木头盒子,且他一打开,一股子呛人腻人的焦味儿就扑鼻而来,好像千吨万顷的焦木灰烬往头上倒,整个客栈都是这股弥散不掉的可怕味道。
冯灵犀痛苦地捂住了鼻子,梅洛洛以袖遮面,对气味最敏感的陈无香也有些受不住,秦容意倒似已经习惯,季霄云也毫无所觉,只是一手捧着焦盒子,把里面的味道对准了那画。
过了几秒,他就轻轻松松地揭下了这画,那画卷当真是平平静静如一张凡纸,轻得像是几片叠加的鹅毛,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就被收进了这盒子。
苏折立刻意识到,这木盒定然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法宝,不然季霄云没有这样的胆子去徒手揭画。
果不其然,季霄云对着好奇的冯灵犀笑道:“这盒子名叫‘焦仙盒’,是前几代画仙历劫时的劫雷劈焦了一棵‘九首仙木’,画仙前辈们把焦木裁下,做成盒子,便有镇邪封印之效。”
苏折奇道:“九首仙木这名字怎么来的?不会是树上长了九颗头吧?
秦容意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便笑道:“那仙木三百年才结一次果,九个三百年过去了,就结了九颗仙果子,每个果子都似一个头颅的形状,便叫‘九首仙木’了。”
冯灵犀一想起那诡异情形就打了个寒战,嘟囔道:“果子长成人头的形状?幸好我没瞧见。”
没瞧见就算了,怎么秦师姐能把这么诡异的事当做笑话一样讲啊?
苏折却想起了孟光摇曾经送他的一颗‘人首草’,那颗长得像一颗绿色腐烂人首的植物,莫名感觉到这个诡异修仙世界里的仙根灵草,似乎都会长出一些酷似人类头颅的器官。
不过这话只能他自己想想。
孟光摇的头颅若是真在这画里,那他还得想办法把画从季霄云季师兄的手里盗过来,否则真让他们把孟光摇的头带回了画轴山,后果可就难料了。
为此,等到晚上分房睡觉时,他特别提出了建议。
“虽说这画是安安静静躺在‘焦仙盒’里了,可我总觉得心里哪里不对劲,以防万一,我们今晚七个人一起睡吧。”
这个天才的建议立刻遭到了陈无香的反对。
“我们这儿可是有位师姐和师妹呢,臭烘烘地挤在一起做什么?”
秦容意倒是无所谓地笑笑:“都是修行中人,我何必介意这些小节?我们不解衣裳,寻个大房间打打地铺就是了,倒是梅师妹怎么想?”
梅洛洛倒也坦诚:“我若和小冯小叶一块儿,或许真会害怕,若是和小林还有师兄师姐们一起,我反倒不怕了呢。”
二位师姐师妹都这么说了,陈无香反倒没了嫌弃的借口,虽然他是真的不喜欢别人的味道,可也只好在打地铺的时候多往身上铺洒点儿香花粉袋,不叫自己一晚上都淹在众人的“浊气”里。
而一到了夜晚环节,苏折立刻钻进被褥里,顺便捏了捏耳垂上坠着的“隐环”。
“行幽……在么?”
连着在心中呼唤了几声后,都没有回应。
苏折心中一惊。
不管他和行幽有过多少磋磨,可到了真正危难关头,他心里依靠的,想靠的,能靠的,也始终只有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