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周宁端起水喝了,谢景行才放心些许,这时他才突然想起大家都还没吃午食,说:“大家都饿了吧,我做了面片汤在锅里,等我去端过来,大家先垫垫肚子吧。”
人是铁饭是钢,不论如何,还是得先填饱肚子,才有精力做别的事。
秀姐儿从刚才起就只安静地看着,一直没说话,这时才道:“你在这儿陪着小叔,我去弄。”
廖文慈移开担忧地看着周宁的眼,跟着秀姐儿去了厨房帮忙。
都去了两个人,确实也用不上谢景行,他就留在了堂屋里,见周宁喝完水后,脸上神情总算不再那么僵硬,才有空问周广德,“外祖父,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父怎么会被大虫伤到?”
其他人也想向周广德看去,先前因为家里人受伤,全都仓皇不定的,都顾不上去询问事情的缘由。
周广德叹气说:“也怪我们自己不小心,这次村里不少人执意进山,是想靠这次打猎为家里多添点进项,冬日能好过些。刚开始只得了些野兔、山鸡之类的,觉得不够,大伙商量着就往深山里去了些,也是运气好,遇见了几头野猪,进山的人多,大家一起上还真将野猪全给拿下了。大家伙兴致越发高昂,又逮着了些狍子、小麂,可到底是进了深山,动静闹得大了些,不知何时就惹到了那大虫,许是我们手上的猎物多,被那大虫惦记上,乘我们没注意,直接就跳出来袭击我们。”
说到这,周广德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按理说,我们去了几十号人,不应该这么狼狈,可村里人都没亲眼见过大虫,前头石猎户也是因为大虫丧了命,见那大虫跳出来,绝大多数都被吓破了胆,只知道慌忙逃窜。”
周忠义见周广德脸上满是颓丧之色,接过话头继续说:“那时阿父本想组织大家聚集起来,我们人多,说不定能将大虫撵走,可不少人都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只几个人哆哆嗦嗦地拿起手头的柴刀,对准大虫,却也不敢上前。那大虫是山中一霸,怎会不知道我们是虚张声势,没被我们吓住,倒是起了逗乐之心,来回耍弄我们,也幸亏它没有立即下杀手,我们才能等到定安听到动静后赶过来。”
周广德此时也收拾好情绪,他本是受村长之托上山为大家保驾护航的,到底是上了年纪,没帮上什么忙不说,反倒连累哥婿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定安是天乾,大虫可能是感受到他身上的威胁,没再戏耍我们,而是直接对上了定安,一人一虎没多对峙,倏忽之间,就开始相互攻击,本来定安占据上风,却没想到那大虫跟成精了似的,知道自己斗不过定安,就盯上了我。”说到这儿,周广德停了下来,看向了周宁和谢景行。
“阿父。”周忠义看周广德一幅消沉的模样,想要张口宽慰,却被周广德抬手制止了。
“谁也没想到,大虫会突然攻击我,我根本来不及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老虎离我越来越近。”说到这,周广德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周忠义,“忠义,剩下的你说吧。”
周忠义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才说:“当时我离得远,根本来不及动作,吓得肝胆俱裂,定安也见着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冲过去的,将阿父推开了,自己受了大虫那一爪,却硬撑着没有倒下,又跟大虫对了几招,这时,又有其他人围了上来想要帮忙,那大虫见讨不到好,寻了个空子逃走,等那大虫完全不见踪影后,定安就撑不住倒下了,我们才赶忙带上定安下了山。”
谢景行听完后,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谢定安是拼着自己受伤,救了周广德一条命。
不然,连谢定安都能受这么严重的伤,以周广德五十来岁的身体素质,受了那一爪子,定是会没命的。
“宁哥儿,定安这次受伤,完全是受我们牵累。”周广德歉疚地看着周宁。
“阿父,没什么牵累的,都是一家人,安哥救你们是应该的。”周宁对着周广德摇头,不说周广德是他的父亲,对他十几年的生养之恩,就是这段时间,先是折了他的脸面,求了村里人将他们迁来周家村,又不计回报地照顾,凭谢定安的为人,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是啊,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客气的话,先把肚子填饱,定安还等着你去照顾。”陈孝珍转头抹了抹眼,看秀姐儿两人将饭食端了进来,去接了一碗放在周宁面前。
谢景行几人各自端上一碗,囫囵填饱了肚子。
饭后,周宁将周家人劝了回去,他们也需要回去修整。
谢景行进屋,想看看谢定安,发现他真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可以恢复体力,怕两个孩子醒来后吵醒他,谢景行轻手轻脚地将他们抱到自己房间,这段时间,周宁肯定顾不过来他们。
周宁见着,走过来摸着谢景行的头,温声对他说:“幸亏有景娃帮忙。”
谢景行知道自己双亲感情有多深,周宁心里肯定一直担心着谢定安,笑着对他说:“阿爹,你去看着阿父吧,我都快十一岁了,照顾两个弟弟肯定没问题,你不用忧心我们。”
周宁也确实放心不下谢定安,站直身,刚刚他是一直微屈着膝盖,半蹲下身跟谢景行平视着说话的,“那就辛苦景娃了,我进去看看你阿父。”
谢景行看着他脚步急促地进了房,心下微叹,希望阿父身体能快点好起来,不然阿爹一直这么强撑着,也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又出问题,自己这一大家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
都说否极泰来,可他家却是一难接着一难,他又不想取经,可不想跟唐僧师徒四人似的,还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过上自己理想的平静安稳日子。
晚饭后,谢景行听到院外传来的敲门声,过去打开门,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外。
“你是?”谢景行在脑袋里搜索一圈,确定自己不认识面前的人。
年轻人冲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说:“我是村里方大夫的孙子,方安元,今日忙乱,你阿父在山上采的草药落在了我家,我给你家送回来。”说着,他将背在身后的药篓取下来,递给谢景行。
谢景行接过,也不知道药篓里装着些什么,手上一沉,他险些没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