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事,原也普通,但林进却从中看到了不寻常之处。
按理说,一个小孩被一群同龄人欺负,眼神中流露出的若不是求饶的目光,就应该是愤恨的目光,但现在他看到的那个挨打小孩的眼神中,却是一片空洞,仿佛被打的不是他一样,既不见痛苦之色,又不见愤恨,这就不由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了。
看上去,那个挨打的小孩最多不超过十岁,身体瘦弱得可以见到身上的骨头,脸上也是一片污泥,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模样。
而打他的那群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一二岁,他们打了一阵之后,似乎是打痛快了,只见一个领头的孩子对着其余人一招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那群孩子马上欢笑出声,一窝蜂走了,只有那个挨打的小孩依旧坐在原地,眼神一片茫然。
林进缓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淡淡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声音,那小孩茫然地抬起头来,犹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大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见到他茫然的模样,林进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生硬,微微一笑,再次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孩子本是镇上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在五岁那年,他的父母感染了一种不知名病毒,双双亡故,他一个孩子,自然保护不住家产,没过多少时间,家里的财产就被他的几个叔叔给侵吞,并且把他赶了出去,若不是有一个拾垃圾的老汉见他可怜收养了他,恐怕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但即便是这样。
一老一幼在这一起讲究利益的社会中也是饱受欺凌。
而且就在前几天,那个好心收养他的老汉也因为年纪太大,在傍晚的时候被人发现倒在了垃圾堆旁边。
虽然年幼,可一连遭受到这种种常人难以接受地打击,却致使他的心性远超一般人的成熟,但也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看重老汉对他的恩情,这几天来又一直沉浸在悲恸之中。
因此无论别人怎么骂他打他,无论怎么疼,他全都当没有感受到。
林进盯着他的一双眼睛,一缕意念进入他的脑海,他这些年的经历就宛如放电影一样一一在林进脑海里浮现,让他也不由感到一些唏嘘。
不过这些事都属平常,真正让他感到动心的,却是这个孩子隐藏在内心最深处地一股坚韧——那就是对生存的强烈渴望。收养他的老汉死去的日子里。
虽然他心冷如死,有的时候脑海里甚至完全没思想,但每每这种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却会完全凭本能地去寻找食物。
不管是偷还是抢,直到将肚子填饱,虽然——他现在已经因为这种行为让自己身上有五处地方骨折!
经过这三年的旅途,林进见过的人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其中自然也有不少生活得悲惨地,但那些人要么自怨自哀屈从命运,要么愤世嫉俗伤害他人,还有的干脆让自己脱离这个世界。
生存的本能每个人都有,但是随着悲苦日子的延续,这种本能就会逐渐被苦难磨去,直到这种本能完全消失的时候,那么这个人要么服从于命运。要么结束自己地生命。
像这个孩子一样,把这种本能完全印刻在骨子里,甚至强大到就连远在五十多米外的他都感受到这种强烈的精神波动,却是他这几年来前所未见的。
而修道人最初修道地目的,便是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