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那样的温和。
芳菲看着她,眼眶微热,忽然想起了刚来承乾宫那会儿,当初被选入承乾宫,身边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
宫中谁不知晓明妃娘娘素有善心,待人温和有礼,虽不受宠,却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子。
她手指一松,垂落在膝盖上,低下了头:“是奴婢贪心了,背叛了娘娘,奴婢知罪。”
唐文茵见她亲口承认,骤然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你可知晓姜御女是本宫什么人?”
“是娘娘的表妹。”
“是啊,她是本宫的表妹。”唐文茵眼睛剎那间被血丝填满,“你可以背叛本宫,哪怕是对本宫下手,本宫都能既往不咎,可你!”
她咬着牙,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愤怒:“为什么你偏偏要去挑拨她,去害她!为什么!”
“你受苦,都是本宫所连累,你要恨,就恨本宫啊!”
她一声一声地质问,最后都变成了一句怒吼:“是谁指使你的?”
唐文茵一边说,一边眼泪如珍珠一般滚滚而下:“芳菲,你告诉本宫,是谁指使你的?”
芳菲伏在地上,被吓的身子一抖。
白洪涛同两个小太监将她的头抬起,让她看着唐文茵。
唐文茵蹲在芳菲面前,滚烫的泪珠滴落到她手背上,声音干哑:“你不说,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芳菲鼻头一酸,仍是摇头不语。
唐文茵落泪无声,哽咽道:“好,好,你既不说,本宫也不逼你。”
芳菲呼吸一滞,眼泪也不可抑制地滚滚而下:“奴婢、奴婢多谢娘娘饶命。”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唐文茵就站了起来。她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芳菲,含着泪,一字一句地下令:“承乾宫二等宫女芳菲,以下犯上,言行无状,今欲谋害宫妃,按罪当诛。”
芳菲不可置信地抬头。
唐文茵闭上眼,继续往下说:“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保留全尸,好生安葬。”
“白洪涛,将芳菲送去宫正司,也将本宫的意思告诉宫正。”
唐文茵说完,再未看芳菲一眼,径直走出主殿。
身后,芳菲目眦欲裂,声声凄惨:“娘娘——”
“娘娘——”
……
唐文茵将承乾宫一名二等宫女送去宫正司,并要求将其赐死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后宫。
沈听宜将手中的书卷合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人只要被逼上了绝路,就会生出反抗啊。
唐文茵倘若能早一点清醒过来,是否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沈听宜抿了抿唇瓣,往承乾宫的方向看去:也不知她当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她现在能果断地处置一个宫女,想来已经清醒地知道姜瑢身死。那她还将姜瑢的尸首留在承乾宫,是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