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车轱辘声在土地上碾压而过,宽大坚固的马车飞驰而过,路边树木化作流影远远抛之身后。席安坐在车厢里,一手持着书卷,偶尔朝齐寐瞥去一眼。他正拿着一根犹如鱼杆的细棍逗弄着宝儿,那细棍上绑着羽毛还坠着铃铛,“叮铃,叮铃”的响。宝儿被吸引了注意,用爪子去捞羽毛,偏偏每每从它手边溜走。最后它一时气急,站起身搭上坐垫,张嘴嗷呜把细棍含在嘴里。它动作过于迅速,齐寐没能反应一时被缴了东西,就见它一溜烟的窜下坐垫趴在席安的腿边,拨弄着齐寐好似在炫耀。齐寐登时坐直了身,“坏狗狗!”他故作生气的撸起袖子,作势要去抢。宝儿连忙起来就要跑,被席安一手捞过一个,压制了下来。“行了,马车上别闹腾。”席安语气淡淡,还翻了页书,顺手让齐寐枕在自己的膝上。“说来,那身嫁衣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并没有同你去逛衣坊。”到底是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席安放下书轻声询问。齐寐在她膝上换了个姿势,蹭上了席安的腰腹,以一个特别别扭的姿势从下而上的望着她,半个身子几乎悬空在外。席安下意识扶住他的腰背,他挑起漂亮的桃花眼盈盈一笑,以手摩挲着下巴显露出期待之色。“这嫁衣从挑布、染色、刺绣可都是我亲自定制的,席安喜欢吗?”席安点了点头:“那嫁衣颜色明亮、款式繁华精致,我很喜欢。”“喜欢便好。”齐寐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漂亮的唇轻轻勾起,显露出几分情意绵绵。“在池郡都有一种名叫唐红的染料可以染出最正宗的红色,最上成的献给皇城,次一等的分给氏族官员,再次才会在坊间售卖。”“我挑了最好的南杭织锦,走了李参将的路子找到了次等唐红染色,再借了池郡都最好的绣娘赶工半月,将将出那一身嫁衣。”嫁衣本是每个女子最美丽的梦,谈及这些齐寐反倒比席安要羞涩两分,眼角眉梢都带着情意。大燕有习俗是女子出嫁亲手缝制嫁衣以嫁夫家,然嫁衣繁复,席安定然无法胜任。齐寐一早就挑好了池郡都最好的东西,停留这一月间做出这一件嫁衣。只等两人昏礼,到时定要席安惊艳四座。席安为他所描述动容,下一秒却忍不住好奇心,疑惑问:“你哪来那么多钱?”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给齐寐的钱定然不足以支撑这一连串花销,齐寐又是从哪里来的钱做这一身嫁衣。谈及这个,齐寐眼睫微垂,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和些微得意。“账单,应该已经寄到我小舅舅那里了吧……”席安:???“这嫁衣好贵的。”齐寐摊手不再保持别扭的姿势倒在席安腿上,笑吟吟的无赖道:“就是把我卖了,我也买不起呢。”“我想给席安最好的嘛~”他撒娇着,眨巴漂亮的桃花眼,一副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样子。“那你花舅舅的钱,他肯给你买单?”“哼,没有我他哪里能讨得到媳妇?我与你说,我小舅舅喜欢我小妗娘好多年一直不敢叫人知道,还是我从中推波助澜才叫他抱得美人归,我花他这点钱就当欠我的媒人钱啦。”席安惊讶:“你有这本事,能当红娘?”“嗯哼~”齐寐满脸得意,显然一直觉得这事自己做的真好。席安追着夸了两句,眼中满是无奈。想着,希望舅舅日后见她,不会觉得她小气连婚服的钱都出不起。这次回去时间还算充裕,两人一路走一路停,比原先多走了一天,在七月半之前到了。黄昏时分,一辆朴素的马车悄无声息的进了村。“席安,这里!”两人回来前给张大夫递了信,这会他在路边等着,手拢在一起似有东西颤动。等席安下去之后,才发现他怀里抱了只兔子。家里养了好几窝兔子,席安走之前把它们托付给了张大夫,现在见张大夫满脸慈爱的抱着兔子抚摸,莫名感觉些许凉意。张大夫摸着兔子,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你走了这么些时日,这只养的最肥,不如今天就把它宰了接风洗尘?”他猛然提起兔子,这兔子在他的手中瑟瑟发抖,四肢耸拉。席安没有意见,张叔先来了意见。他不敢冲张家的长辈动手,只能与席安说:“别听他胡说,你这兔子养着卖钱的,我前些日子进山猎了只野鸡,已经叫你婶炖上了,你收拾一下就来我家吃饭啊!”这样席安也没有意见,同张叔一起把行礼搬进了院子。